餘建南早在家裡人來顧家當差的那一天,便對顧娘子的變化,有了一個較為深切的體會。
卻完全沒有想到,他的這種認知,在這一刻又再次刷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什麼樣的能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去縣城定居?
他們全村上下,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吧!
隻是偏偏,顧娘子這位不滿二十歲的小娘子,做到了他們這些漢子們,都做不到的事情。
「大小姐並沒有交待,什麼時候會回村子。」
大莊略有些不耐煩地看向門外的眾人。
主子的行蹤,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裡可能會多問?
就連大小姐說,讓恆叔過幾天送小少爺和小小姐去縣城的事,本來也不必跟這些村民們提及。
「完了!顧娘子怎麼拿到縣城去了呢!」
「讓我們這些人,可怎麼辦呀!」
確定了顧娘子不在家,一眾打著如意算盤的村民們,頓時像是無頭蒼蠅似的苦著臉。
大莊懶得管外面這些村民們,找大小姐究竟有什麼要緊事。
看著來的那些人,他盲猜......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來的這段時間,算是看出來了。
村子裡每每來找大小姐,總不會有什麼好事。
尤其那個小武娘,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她和盧婆子二人商量著把呂氏賣了一回的事情,他們這些在顧家當差的下人,全都聽說了。
好在良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這才免了呂氏在小武家受苦。
「你們怎麼辦,我又如何曉得?」
大莊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色,沖著餘建南抱歉地笑了笑。
「天實在太晚了,各位也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大家還各自有活計呢。」
他說完,便「砰」的一聲,趁著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用力地關上了大門。
被村民們心心念念惦記著的顧千蘭,此刻還身處在牛家村後山的礦山之中。
這一片大山,連接著餘家村後面的東峽山,綿延不絕看不到盡頭。
在趁亂又收取了部分礦石之後,她這一趟的深山之行,徹底進入尾聲。
她把小雪吉從空間中放出來,拿出久違的山地摩托,把小傢夥安放在車座的最前面。
一人一狼,歡快地在林中馳騁著。
在她離開不久,汪承運所在的草棚子裡,無端抽調走了十餘人,去了其他的草棚。
而另外十幾個,分別從不同草棚子裡分過來的人,則滿臉激動地看向自家老爺。
「先生!您這些天......受苦了。」
汪承運拱了拱手,微微躬身朝山羊鬍子先生作了一揖。
「好在我給了那位衙差五十兩的銀票,讓他幫著把我們幾個聚到一處。」
「想必從明天開始,大家在一起幹活,彼此總算能有個照應了。」
他一臉感慨地上前幾步,握住「先生」的手,眼裡很有幾分動容。
山羊鬍子自從跟隨在那位大人身邊,還是頭一次受到這麼大的罪。
「汪老爺有禮了!」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想到這些天下來,他們雖說受了苦,卻成功的摸到了礦山所在的具體位置。
雖說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好在眼下結果卻是好的。
「是啊!先生所言甚是!」
「我們是要想法子,儘快離開這裡才對。」
汪承運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要不是為了搭上那條「大船」,他又怎麼會親力親為,跑到深山裡來。
剛才的狼嚎,算是徹底把他嚇怕了。
誰知道,那群狼這一次離開了,什麼時候又會再次捲土重來?
「萬一那些狼再次找過來,我們......未必還有今晚這樣的好運氣。」
汪承運喃喃地說著,心底暗自發狠。
「先生說,我們眼下該怎麼辦?」
「那些衙差不知都是從哪裡找來的,我一個熟悉的也沒見著。」
山羊鬍子不耐煩地打斷汪承運的話,「汪老爺此言差矣。」
「隻有我們手裡,有足夠的利益,還怕說不動這些見錢眼開的衙差?」
他剛說了兩句,便捂著嘴不住地咳嗽起來。
「具體如何操作,就要看汪老爺的手段了。」
他這副身體,若是繼續下礦山背石塊,恐怕撐不了幾天,便要嗝屁。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他看向汪承運,眸光閃了閃,心底不斷地猜測著,這位汪老爺的身上,到底還藏了多少銀票。
「隻是這一次,恐怕就要讓汪老爺破費了。」
「多結交幾個衙差,想來他們之中,總有些人能派上大用。」
汪武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老爺,隻等著他一聲令下,便再次出去跑腿張羅。
「老爺!」
「您就發句話吧!小的們全都聽您的。」
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不想活著回到府城。
真要讓他們留下來,命喪狼口,倒不如想盡辦法努力拚上一回。
「你去!請那位武衙差過來一趟,就說我有要事跟他商量。」
汪承運想著被分在幾處藏起來的銀票,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
草棚子裡的眾人,仔細地密謀著能早一天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騎著摩托的顧千蘭,已經帶著小雪吉回到餘家村那個村西頭的小屋。
「乖,今晚咱們就先在這裡將就一夜。」
「等休整一下,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裡,去縣城見見世面。」
她摸著小雪吉軟軟的絨毛,輕聲低語著。
好在餘冬玉已經離開了這裡,靈秀自回來之後,便分配去了大宅子裡居住。
村西的小院,再一次空了下來,成了她獨有的一方凈土。
她和衣而眠在空間裡剛剛躺下,還沒有進入夢鄉,耳畔便再一次傳來一陣陣的窸窣聲。
聲音聽上去十分細微,若不是她的耳力過人,根本很難察覺絲毫異常。
她騰的一下坐起來,目光銳利地看向空間外面。
寧靜的小院子裡,月色如水般灑落在地面上,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靜謐柔美。
隻是在這清冷的月光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緩緩地邁著步子,出現在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