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建才頓時激動地搓著手,臉色漲得黑紅黑紅的,泛著油光。
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汪夫人,如此的明事理又好說話。
竟然二話不說,便要他留在府上小住,等著她湊齊銀子。
顧恆看著上首的汪夫人,不由得皺緊眉頭,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太對。
這位汪夫人,好說話得簡直有些過了頭啊!
他怎麼感覺不太可信呢?
「至於你身邊的這位......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在府裡住下了。」
之前她問過蘇嬤嬤那個老傢夥了,這位餘村長是跟著她一起來的府城。
就他們兩個,再沒有別人。
至於,現在陪在餘村長身邊的這位,看上去比他機靈幾分的老漢。
恐怕就是他到了府城之後,又遇上的幫手。
這樣一個人,她可不打算放到餘村長的身邊,給他出主意。
「不用!這個不用!」
「恆叔隻是在府城辦事的,等事情了結他就要回去了。」
「汪夫人不必麻煩,給他也安排住處。」
這等好事,隻可惜他剛來的那會兒,沒有碰上。
要是上一次,他跟著蘇嬤嬤一起進了汪府,說不定早就住進這富貴的府邸了。
「既如此,月禾啊!你帶著餘村長下去,尋一間寬敞些的客房,安排他住下。」
「至於這一位嘛......讓蘇嬤嬤送他出去,親眼看著人離開了才行。」
汪夫人似有若無地勾了下唇角,像盯著已經到手的獵物一般,看著餘村長微微一笑。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字據,隨意地折好,放進自己的袖袋裡。
就像她說的那樣,這筆銀子她並不打算賴下,可她窮啊!
餘家村的那些村民們,有本事就告她好了!
哪怕是告去府城的衙門裡,她一個相公出外辦事的小婦人,手裡拿不出銀子來,誰又能奈她何?
誰讓字據上,壓根沒有提過,這筆銀子需要什麼時候結清呢?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拖......能拖多久拖多久。
最好是可以拖到地老天荒,拖到餘村長自己心急如焚為止。
更何況,她想到剛才餘村長看向月禾的火辣眼神,早已經有了對策,該如何收拾這個泥腿子。
想從她的手裡拿到銀子?下輩子吧!
顧恆總覺得哪裡不對,這位汪夫人的一番安排,看似合情合理。
卻總給他一種,沒有憋著好屁的感覺。
他原想再跟餘村長多說幾句,叮囑他多多小心一些。
怎奈守在門口的六個婆子,像是得了命令似的,全都圍了上來。
蘇嬤嬤更是趾高氣昂地揮了揮手,吩咐一眾婆子們,架著他就往外走,絲毫不給他和餘村長說話的機會。
「等一等!汪夫人......你還沒說,湊銀子需要花多長時間呢!」
顧恆的腦子像是一下子轉過彎來,福至心靈地想到這個重點。
回過身來,沖著汪夫人和餘村長大聲喊道。
汪夫人勾了下嘴角,示意月禾趕緊帶著餘村長離開。
她早就看出來了,那個老漢才不是個笨的,好在她已經命人把他趕了出去。
餘建才眼巴巴地盯著月禾曼妙的身段,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哪裡還能留意到顧恆在門外,扯著嗓子沖他高喊的話?
或許,即便是他此刻聽見了,也會毫不在意。
能住進汪府,還有這麼漂亮出眾的一位大丫鬟在身邊,哪怕隻能看幾眼,他也心甘情願啊!
這麼美的事情,不比他回到餘家村去,面對那個又瘦又乾的黃臉婆強多了。
顧恆直到被蘇嬤嬤等人,推出了汪府的側門,看到自己拴在不遠處的騾車,才終於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叫什麼事兒啊!看看餘村長那見了美女,就走不動路的樣子!
想到他心底的擔憂,顧恆隻得快步解開韁繩往家趕。
但願大小姐沒有離開府城,他得儘快把這邊的情況,跟她彙報一聲才行。
顧千蘭聽著顧恆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了一遍,他和餘村長在汪府的遭遇。
一時間竟有些沒能領會過來。
顧恆說的話,她都聽明白了,可卻又好像沒怎麼明白呢?
餘村長去要個債,結果居然在汪府住下了?
這是幾個意思啊?
她絕不會天真的以為,那位汪夫人如此的好心,不僅收留餘村長住下,還要留他在家裡慢慢等著她湊銀子。
這婦人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她幾乎用腳後跟想,也能猜得出幾分。
「恆叔,依你之見,汪夫人對餘村長是個什麼態度?」
顧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於緩過勁來。
「大小姐,依老奴之見,那位汪夫人怕是憋著什麼壞,要對餘村長放大招呢!」
「您看,我們該怎麼辦?」
「萬一去得遲了,餘村長要是著了人家的道,該如何是好啊?」
顧恆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馬上帶著大小姐趕去汪府救場。
「不急!」
顧千蘭輕輕地垂下眼眸,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手腕上的珠串。
「不管那位汪夫人,設下什麼計策。」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餘村長在汪府定然不會有性命之憂。」
「既然如此,她所能做的,打算做的,無非就是想辦法,把那筆補償的銀子給免了。」
這麼想來,她倒是不必急著去汪家救人。
等遲一會兒,她過去悄悄看看,汪夫人到底有什麼算計。
「大小姐說得有理,那......餘村長怎麼會如此大意,答應在汪府住下呢?」
顧恆長長地嘆了口氣,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想來......他有他的考慮。」
「在汪府住下,既不用花費銀子,又不必繼續欠我的人情。」
「還能隨時等著汪夫人湊齊了銀子,好回村裡去。」
顧千蘭微微笑了一下,對餘村長的想法,倒是並不覺得有多難猜。
「再來,或許汪府還有其他什麼條件,令他更想留下來。」
「以至於,讓他連最起碼的警惕和防備心,都一併失去了。」
她細細地分析著,竟把餘建才當時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