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她一直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本著隻要餘村長不吃大虧,她便不插手的原則。
儘可能地不參與到,他在汪家要債的這件事情中來。
可在看到這張字據之後,所有玩笑看個樂子的心情,全部都蕩然無存,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字據上不僅僅說了,餘村長因為欺辱了府上的大丫鬟,自願欠下三百兩銀子的巨額債務。
更清楚明白地寫著,餘村長及餘家村的一眾村民們,還需要償還汪府之前所付出的一百兩。
顧千蘭雖說對餘村長平白遭人算計,簽下這份文書的行為十分看不上眼。
可......一個有心算無心。
他隻是錯在沒有約束好自己,思想更是過於簡單了些。
總的來說,餘村長這個人,稱不上大奸大惡之徒。
或許他不能帶著餘家村的村民們,走上脫貧的緻富道路。
至少,能給他們一個相對安穩,且還算公平的生存環境。
在一些大是大非面前,他至少沒有縮在後面,推脫掉自己的責任。
顧千蘭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起伏不定的心情。
既然這位汪夫人,做人不地道。
她也不必念在她剛剛失去自己的孩子,又沒了相公的份上,對她心慈手軟。
她找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空白紙張,按之前那樣折好,重新放回原位,並沒有去翻動拔步床中的其他東西。
外面......汪夫人已經徹底被月禾氣得直翻白眼。
這個心比天高的小妮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爬上了老爺的床。
要不是蘇嬤嬤這一次,把算盤打到她的頭上,讓餘村長得了逞。
說不得......等到老爺回來,她還要喝這小妮子敬的茶呢!
月禾看著夫人一改平日裡的溫和,一副要殺了她的模樣,心頭直打鼓。
府裡又不是沒有姨娘,她作為夫人的大丫鬟,被老爺收房不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嗎?
她呆愣愣地看著夫人氣急敗壞的臉,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錯在哪裡。
「夫人!月禾她辜負了您的信任與喜愛,活該她淪落到如今的境地。」
「隻是......蘇嬤嬤的事......到底要如何處置她才好啊?」
大晚上的,一波人都守在這裡,看著一具涼透的屍體大眼瞪小眼的,總覺得有些滲得慌。
「這麼點小事,報官自是不必了。」
「既然她已經認下,蘇嬤嬤是被她打死的,那便將她......」
汪夫人冷冷地盯著地上的月禾,像是在思考該如何抉擇,才能一解她心頭之恨。
月禾擡起朦朧的淚眼,臉上帶著一抹乞求。
能不被送去官府,她的心裡瞬間鬆了幾分。
說到底,夫人對她,還是有幾分情義的吧!
「夫人......看在奴婢到底兢兢業業,伺候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月禾不求情還好,剛一開口,汪夫人心頭的無名火再次竄了起來。
「呵!放過你?」
「不報官並不是本夫人仁慈心善,隻是不想節外生枝罷了。」
汪夫人冷眼看著涕淚橫流的大丫鬟,想著她的野心勃勃和所作所為,頓時閃過一個念頭。
「既然你離不得男人,又跟餘村長有了夫妻之實,我倒是十分樂意成人之美。」
「去!把月禾的賣身契給我拿來。」
她原本打算把人送去莊子上,等過段時間再接回府來。
哪怕配個小廝,以後在自己身邊做個管事嬤嬤,也能有個不錯的前程。
「餘村長,這件事情上......到底還是你受委屈了。」
「這樣吧!明天你離府的時候,把月禾一起帶回去。」
「往後在你家裡,做個燒火做飯的丫頭也好,替你暖個床開枝散葉也罷。」
「全都交由你做主安排。」
餘建才看著塞進手裡的賣身契,一時間還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這.......汪夫人!」
「月禾她......到底還是殺了人啊!」
就這樣讓他把一個殺人兇手帶回去,怕是不好吧!
萬一哪天月禾一個不高興,再給他的腦袋上砸幾下子。
他這副老身闆,哪裡吃得消呀!
他像是丟掉燙手山芋一樣,又把賣身契往一旁的月影懷裡一扔。
「我家的廟小,衣食住行都是最次的,眼下這個時候,更是連吃口飽飯都困難。」
「就不帶月禾姑娘,到我家去吃苦了。」
他的腦海裡,不斷地浮現起月禾拿起石頭,猛力砸向蘇嬤嬤時的場景。
隻要一想到那個畫面,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快要豎起來。
汪夫人一臉幸災樂禍地挑了挑眉,她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身邊如此出眾的大丫鬟,白送給這位餘村長,他竟然都不肯收下。
不得不說,餘建才這波操作,很好的愉悅了汪夫人的心情。
「呵呵!月禾,你可瞧見了?」
「就連這位餘村長,都不願意要了你。」
「你還真以為,是我的大丫鬟,就成了個香餑餑嗎?」
她居高臨下地看向月禾,「既然餘村長不想要,那明天天一亮,就把人送去衙門吧。」
「順便把蘇嬤嬤的屍首一併送過去,省得差爺們到府裡來。」
「至於月禾到了衙門之後,大人如何判罰,那都是她的命。」
汪夫人倒是十分清楚,但凡月禾能拿得出銀子來,替自己贖刑,便不會受多少罪。
隻不過......面對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奴婢,她又何必解釋得如此清楚?
「不!不要啊!夫人!」
「求求您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放奴婢一條生路吧!」
月禾嚇得面如土色,一個勁地磕著頭。
「哼!你要求的人並不是我。」
「剛才,我可是已經打算放你一條生路了。」
「隻不過......可惜呀!」
汪夫人撇了撇嘴,對月禾頗有幾分看不上眼。
「餘村長看不上你這蒲柳之姿,情願眼睜睜地看你下大獄,也不肯帶你回去。」
「這可怨不得我心狠啊!」
她揮了揮袖子,徹底決定了月禾今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