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你給我閉嘴!」
「再提起承志是你兒子這種話,從今往後,我家的門檻你就不必再踏進來了!」
餘建豐「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震得他手掌一陣陣直發麻。
他原以為,上次當著爹娘的面,大家立過字據。
他這個二弟更是保證過,再也不提起要回承志的事情。
原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不必再擔心這個好兒子,被人要回去。
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啊?
怕是連兩個月都不到,這傢夥又再次舊話重提。
他到底還有完沒完?
每次一碰上什麼難事,需要找他這個大哥幫忙了,就提起承志來。
可偏偏......
面對這個過繼來的如此優秀的大兒子,他又不得不吃那一套。
「大哥......這一回,我是真的遇到難處,實在沒有辦法了......」
餘建才苦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收回目光。
他這不是好心辦壞事,害得鄉親們的銀子,全都打了水漂嗎?
那可是三百兩銀子啊!
就算是把他這把老骨頭賣了,也湊不出這麼多銀子來呀!
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除了找上大哥這個有錢的主,還能找誰?
總不可能,他真的找顧娘子開這個口吧!
人家倒是有銀子,可他卻沒那個膽子拿呀!
「呵!你沒有辦法?」
「你沒有辦法了,難不成我就有辦法?」
「到底你是村長,還是我是這個村的村長?!」
餘建豐簡直要被二弟給氣笑了,鬧了半天,他這個大哥就是他堅實的後盾唄。
隻要有什麼難處,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他怎麼就那麼倒黴?運氣這麼背?
「大哥!你也不想看到我回村之後,被鄉親們的口水給淹了吧?」
「再說了......有幾家厲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拿不出銀子來給他們,這夥人誰肯放過我呀?!」
餘建才幾乎快要哭出來,想到近在咫尺的餘家村,隻覺得頭皮一陣陣直發麻。
「你現在倒是知道怕了?!」
「那位汪夫人,不是還讓你帶回個大丫鬟嗎?」
餘建豐沒好氣地瞪了二弟一眼,擡手把他的腦袋狠狠地戳了一下。
餘建才不明所以地看向大哥,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個大丫鬟,不就是汪家賠給大傢夥的嗎?」
「你隻要想想辦法,如何把一個大活人,變成三百兩銀子,不就對大夥有了交代嗎?」
餘建豐有意無意地點撥了幾句,至於最後,他這個二弟會怎麼做,就不關他的事了。
想從他這裡拿銀子,去填鄉親們的那個大窟窿?休想!
他家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全是他和娘子,還有家裡人起早貪黑,一點點掙回來的辛苦錢。
憑什麼白白拿出去?
拿給二弟去補這個虧空,就像是肉包子打了狗,有去無回。
三百兩銀子對他來說,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哪怕他扔進水裡,還能聽個響呢!
真的拿出來幫助老二,那叫什麼事啊!
「月禾如今,倒是在顧家當差呢,每個月能拿幾百文錢回來。」
餘建才搓著手,想到自己留在縣城的那個姑娘,心頭不由得泛起一陣漣漪。
「隻不過......靠著她每個月賺的幾個散碎銀子,要還清那三百兩銀子,怕是得猴年馬月了!」
「所以......大哥,你就行行好,再幫我這一回。」
「等以後每個月我拿到月禾的月銀,肯定第一時間就給你送過來。」
餘建豐顫抖著手指著二弟,「你!你......」了好半天,也沒能吐出後面的話來。
「啊呸!」
「給我滾!滾出去!」
「從今往後,你要是再踏進我家的門檻,看我不讓人打斷你的腿。」
當初過繼承志,分明是他們兩家商量好的,甚至上了族譜,早已經有了蓋棺定論的事。
可偏偏他這個弟弟,在見到兒子考上童生之後,心思就活絡了起來。
他和媳婦想盡了辦法,還替他買回了希月延續香火。
可老二這個沒兒子的混球,又是怎麼做的?
為了些許銀子,就把準備給他開枝散葉的好姑娘賣了。
「大哥!你別這樣啊!」
「看在我們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份上,你幫幫我!再幫我這最後一回!」
看著拿起大掃帚就開始趕人的大哥,餘建才連忙跳著腳跑出屋子。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被大竹掃帚給抽了好幾下。
他滴個娘咧!
原來大掃帚抽在人身上,是這麼疼的嗎?
難怪他上次抽打靈香和月禾的時候,那兩個姑娘叫得鬼哭狼嚎似的,活像要她們半條命。
雖說這樣抽下來,隻會受些皮肉傷,卻是真疼啊!
「當家的!」
大嫂洪氏一把握住自家男人的手,沖著他搖了搖頭。
「既然二弟都說了,這是最後一次。」
「咱們就跟著他,回村走這一趟吧。」
她嘆了口氣,將懷裡抱著的小包遞給二閨女。
「哪怕他這一趟沒能要回銀子,鄉親們也不該拿他這個村長出氣不是?」
「他是一片好心幫大家跑個腿,都怪那個汪夫人心眼太多,這才著了人家的道。」
她垂眸看著,腦子裡不斷思索著,二弟之前所說的那番話。
「是啊!是啊!」
「還是大嫂理解我。」
餘建才不由得抹了一把心酸淚,他可不就是被汪夫人給坑了嗎?
不然......他一個外男,哪裡會那麼容易,就摸到汪府的下人房去,還正好睡了月禾?
那件事情,他越想越覺得虧得慌。
「要不......咱們這就走吧?」
「正好,省得我再租牛車回去,又得多花銀子。」
餘建才緊緊地捂著懷裡的荷包,無比感激那晚的意外。
十三兩銀子啊!簡直就是天降巨款。
這筆銀子,他一定得捂嚴實了,誰要也不給。
餘建豐雖然不清楚,自家媳婦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葯。
可夫妻多年來的默契告訴他,媳婦這樣做,必然有她的目的和用意。
他這個當家的,隻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配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