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二莊,剛剛衝進院子不久。
此刻又要跟著大小姐一起,再次往餘家祠堂那邊趕。
他生無可戀地深吸了幾口氣,緊趕慢趕地跟上大小姐的腳步。
祠堂裡,餘建才兄弟二人站在正中央,上首坐著四叔公這個村子裡,輩份最高的長者。
幾人一副面紅耳赤,劍拔弩張的樣子。
「四叔公,反正我的話就撂在這兒,大寶和二寶今天必須除族。」
餘建才兩手叉著腰,看著四叔公,梗著脖子堅持道。
回來的這一路上,大哥大嫂幾乎給他把腦子,洗了個徹徹底底。
為了他的好大兒——承志,今後的前程不受半點影響,大寶和二寶是非得除族不可的。
「建才啊!你這又是鬧的哪樣呀!」
「大寶和二寶再怎麼不好,如今人都不在了。」
「你把他們二人除族,讓他們到了地底下,連個去處都沒有......」
四叔公皺著眉頭,十分不贊同地勸著。
這人上了一定的年紀,就看不得這些事情。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事,他經歷了一次又一次。
卻唯獨大寶和二寶,實在令他感到太過凄慘。
「他們爹娘都不在了,你在這個時候,把他們兩個除族,豈不是讓村民們寒心嗎?」
餘建才撇了撇嘴,對四叔公的說辭十分不以為意。
村民們寒不寒心的,他可管不著。
隻要不影響到承志的前程,其他的人怎麼想,關他什麼事?
「四叔公有所不知,大寶和二寶這兩個混賬小子,在府城沒幹人事兒。」
「他們不僅偷了別人的荷包,還把裡面的銀票給毀了。」
餘建才的一張嘴,噼裡啪啦一通叭叭。
將大寶和二寶在府城時,幹出來的壞事全都抖摟出來。
「大寶不僅被判了絞刑,老餘家大房的田地和房子,還要盡數充公呢!」
「想必,過不了幾天,衙門那邊就會來人,接收餘家大房的所有東西。」
他看向被這一席話,驚呆了的鄉親們,越說越起勁。
「這種害群之馬,村子裡的敗類,你們還要護著他們,不同意將他們二人除族嗎?」
四叔公幾乎是被餘村長的這番話,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說什麼?衙門的人,還要來收老餘家大房的田地房產?」
「這是怎麼說的呀!」
「不行!這事絕對不行!」
再怎麼說,那都是老餘家的東西,怎麼能任由衙門的人收了去?
更何況,田地就是他們莊稼人的命根子。
大房沒有人了,可是還有二房和四房這兩家人在呢!
他們兩家無論如何,也能把大房一家的田地打理好,今後養活他們兩家子人,不成問題。
「餘村長,千萬不能讓衙門的人,把他們家的地收走啊!」
「這些地萬一真的被收了,往後建功和建業他們,該怎麼辦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兩房當初分家的時候,沒分到多少田地。」
四叔公急得嘴角直冒火,對餘村長突如其來說出的這番話,驚得再也坐不住了。
「大房就得了那兩畝良田,若是被衙門收回去......」
他簡直不敢想象,老餘家的境況,會變成什麼樣子。
原本他還想著,大房夫妻倆沒了,大房的三個孩子如今也死的死,散的散。
那兩畝田地正好,讓老二和老四一家再分上一畝。
如此一來,他們兩家的日子,都能緩過勁來。
「四叔公!餘村長!」
「分給大哥家的那二畝地,衙門的人收不走。」
餘建業看了二哥一眼,率先站出來。
「當初我們分家實在太急,大哥大嫂更是突然間沒的。」
「分家的文書,隻是有餘村長和衙屬的劉差爺作證,並沒有拿去衙門備案。」
「那兩畝地說起來,還是我們老餘家的東西。」
為了他們兄弟二人的切身利益,餘建業打算拼著一張臉不要,也要盡全力爭取一下。
「那些爹娘已經分掉的銀子,我們兄弟就不多說什麼了。」
「反正大哥大嫂都不在了,大寶他們帶著家裡的銀子離開這麼久。」
「現在更是遭遇不測,想必那些銀子也都被他們花光了。」
那可是十多兩銀子啊!
餘建業想到那三個混小子,心就在止不住的滴血。
這麼多的銀子,他們都是怎麼花沒的?
居然還有本事,讓知府大老爺,判了他們一個絞刑,真是一個個的,本事夠大啊!
那三個孩子裡頭,最壞的就要數大寶那孩子了。
想到他那個沒來得及出世的孩子,就丟在大寶的手裡,餘建業便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哪怕他已經變成了一堆骨灰,也照樣欠著他們家一條人命。
「銀子的事,我就不再多說了。」
「大房之前分到的兩畝地,並沒有送去備過檔,真正劃分到大哥的名下。」
「眼下,就該由我和二哥兩家,平分這二畝地才是。」
餘建業說得有理有據,聽得餘建功這個當二哥的,在一旁頻頻點頭。
「是啊!四叔公、餘村長,當初分家隻是口頭上說說,並沒有去衙屬備案。」
「說起來,這些田地就該重新分配,不能讓衙門那邊收了去。」
哪怕隻是二畝良田,也值三十兩銀子。
這對於他們兄弟兩個來說,是一筆十分可觀的巨款。
讓他們自己想辦法,恐怕這輩子都難置上二畝良田。
四叔公自然從頭到尾,都是站在老餘家兄弟這邊的。
他沉吟片刻,看向餘村長。
「依我看,衙門那邊來收地的時候,我們說不得,要跟他們講清楚這事。」
「事關二畝良田的大事,萬萬不能讓人給收了去。」
「至於大房住的屋子......衙門要收就讓他們收吧!」
總不能讓衙門的人來了,空手而歸吧!
最多到時候,村子裡再想想辦法,出幾個銀子,把餘家大房的屋子買下來。
再或者,讓餘家老二和老四湊些銀子,交給衙門。
不能讓老餘家大房落到最後,在村子裡連一片瓦都留不下呀!
想到這裡,四叔公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