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華氣得眼眶通紅，看顧子文的眼神帶著祈求。
顧子文沒理，跟蘇白芷走向急診病房內。
「啊！！！」
「我手痛，要看剛出來的偵探漫畫……」
病房內傳出尖銳的吼聲。
蘇白芷和顧子文腳步同時頓住，對視了一眼，眼底瞭然。
小孩燙傷後，不大喊大叫是不可能的。
這個患者還是找王院長的關係，從省城過來的。
「現在漫畫還連載中，這已經是最新的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插入其中。
門推開後，蘇白芷看到滿地的漫畫書，眸光閃了一下。
從連環畫到漫畫，鋪了一地。
小男孩坐地上看，眼淚啪嗒地落在地闆上。
燙傷的手搭在椅子上，手指在發抖。
「顧醫生……」男孩媽媽看到他們，聲音哽咽。
小男孩找到懸疑版的第一本，旁若無人的翻看。
「小溪媽媽，他這是？」顧子文看到坐在地上，翻看漫畫後，不再哭鬧的男孩，目露震驚。
燙傷的辣痛，連成年人都受不了，這個小男孩忍耐力驚人。
蘇白芷走過去，蹲在他旁邊看。
「他看漫畫就感覺不到疼了，所以我隻能讓他這麼坐著……」小溪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她和丈夫在廠裡上班，讓婆婆來城裡照顧兒子，
誰想到婆婆看不慣兒子整天抱著畫本看，先是餓他，後嚇唬他說用開水燙，
兒子不為所動，她真抓兒子的手泡到滾燙的水中。
後來她問丈夫，才知道婆婆看不得看畫本，是因為死去的公公就是畫畫的，
為了離開農村，公公半夜偷跑出去，摔入河中被凍死了。
從此婆婆就見不得任何畫冊。
「你叫小溪？」蘇白芷仔細觀察他燙傷的位置。
「嗯，你是護士姐姐嗎？」小溪擡眸，長睫毛掀起，圓亮的眼睛蓄滿眼淚，皮膚白皙細膩。
他另外一隻手胖乎乎的，翻了一頁漫畫，繼續：
「你真好看，像漫畫裡的小梨。」
「我不是護士，是他的助手，能讓我給你上藥嗎？」蘇白芷換了個位置，耐心詢問。
小溪用力點頭：「謝謝小梨姐姐。」
「這孩子，看漫畫魔怔了。」小溪媽媽滿臉歉意地看向蘇白芷。
「小溪為什麼會喜歡小梨呢？」蘇白芷向她搖頭，淡笑著道。
不哭不鬧，安靜地看漫畫，這樣的孩子就是天使。
顧子文把藥膏拿過去，放在桌上。
小溪沉浸在漫畫中：「她勇敢！」
蘇白芷已經開始給他清創了，準備上中藥膏貼。
顧子文也跟著蹲下來，撿起其中一本漫畫看。
他看了畫裡的小梨形象，點點頭：「確實有點像。」
「醫生爺爺，是吧？姐姐真的跟小梨很像。」小溪眉頭都沒皺一下，咧嘴笑，鼻涕吹出一個泡，忙捂上，脖子紅紅的。
顧子文唇角壓下，眉眼彎彎。
蘇白芷已經把藥膏敷在傷口上了，小孩的皮膚脆弱又跟嫩，傷口看著很恐怖，肯定很疼。
嘶……
小溪倒吸一口冷氣，手下意識想縮回去。
不過被蘇白芷按住了：「我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小溪額頭冒出冷汗，臉色煞白了。
小溪媽媽忍著眼淚，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住進來後，她晚上就一個人到外面哭，哭完又返回病房。
「你配合治療，我給你畫十二生肖。」蘇白芷慢慢把藥膏敷上傷口，然後用紗布把藥膏包裹住。
顧子文在一旁看得心驚。
剛才他就怕小男孩不配合，沒想到比預料的好太多。
小溪眼睛鋥亮：「真的？像漫畫裡的一樣嗎？」
懸疑漫畫裡的小梨就是以尋找十二生肖為使命，過關斬將，把生肖集齊。
蘇白芷：「當然，配合嗎？」
「成交！」小溪笑得眼睛彎如月牙，一隻小手指伸出來。
蘇白芷跟他拉勾。
接下來的治療就很順利，小溪不再看漫畫，任由她上藥。
蘇白芷看到他的腿一直彎著：「小腿是不是也燙傷了？」
小溪緊抿唇，猶豫著。
顧子文眼皮一跳，檢查的時候他隻注意手，
他覺得小孩燙傷肯定會痛，不可能隱瞞傷口的。
小溪媽媽雙手握拳，眼底的恨意更甚了，親奶奶為什麼能下這樣的毒手？
「嗯，小梨姐姐，奶奶用熱水澆我的腿，我被她按在地上，逃不掉，
我也想像小梨那麼勇敢的，可是我沒力氣。」小溪垂下眼簾，眼淚又嘀嗒落下。
蘇白芷把他的褲子剪開，露出了一大片傷口。
因沒及時處理，傷口已經有膿液滲出了。
她看了都心驚，無法想象這個孩子怎麼忍下來的。
昨晚到今天，這得多難熬？
「媽媽別哭，小溪勇敢，不哭了。」小溪擡頭看向媽媽，反而安撫起來。
顧子文背後身，擦眼角的滲出的眼淚。
「不痛嗎？」蘇白芷換了空間的清創葯出來，給他消炎。
冰涼的感覺，讓小溪眼睛更亮了：
「痛，但我哭了，媽媽就哭得更厲害，小溪乖乖的，媽媽就不會難過了。」
蘇白芷眼眶通紅：「小溪真厲害！」
唔……
小溪媽媽再也忍不住哭出聲，想抱著孩子，又怕碰到他傷口，
處理完傷口，顧子文返回製藥室，又製作了同份量的藥膏。
小溪從櫃子裡拿出畫筆和顏料給蘇白芷，期盼地看著她。
「下次受傷了，要跟爸爸媽媽說，不要忍著，
你看小梨，她受傷是不是回家找媽媽了？」蘇白芷接過畫筆。
「姐姐，你怎麼知道的？漫畫裡好像沒畫出來……」小溪眨著大眼睛，很急切，
「因為這些是我畫的。」蘇白芷在紙闆上，幾筆就勾勒出小梨的形象。
小溪：「……」
他臉漲紅，激動得說不出話。
蘇白芷看了一眼地上的漫畫本，找了一個角度，
調顏料，畫了一隻小兔子背著小包，拿相機趴著拍照。
小溪目光跟著她，眸底的光更亮了。
隨後，她在病床下，畫了一隻小豬躺平，翹著二郎腿，嘴裡叼根草。
小溪站起來，慢慢挪著腿走過去，看得目不轉睛。
隨後她在小溪的書包旁，畫了一隻猴子，正準備把手伸進書包裡，另外一隻手拿著香蕉。
咯，咯……
小溪忍不住捂嘴笑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