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宴立刻警惕，向裡長搖頭，走到門前蹲下，看到熟悉的標記後，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的身份是裡長的孫子，應該喊他爺爺的。
苗寨對裡長尊稱，連孫子也會喊裡長，等卸任裡長後，才會喊回原來的稱呼。
「可能是出門時忘記關燈了。」陸北宴打開門，看到蘇白芷，腳步頓住。
裡長跟在他後面，視線被他擋住了，沒看到人。
陸北宴突然伸手一拉，把裡長拉進屋裡，隨手把門關上。
苗寨裡有很多那個組織的眼線，他們隨時有可能會被懷疑。
「裡長，我請的醫生到了。」陸北宴用苗族語說。
裡長瞳孔微縮，雙手微顫抖。
「你好，我是剛派來的醫生，姓蘇。」蘇白芷向他點點頭，從他目光中可以看出忐忑不安。
這個寨落最後被深埋在山，被發現時已經破敗。
關於埋骨大坑，並沒有仔細報道。
但蘇白芷在大學上歷史選修課時，有一個參與考古的教授說，大坑裡埋的都是婦女兒童。
苗寨的裡長很警惕，所以蘇白芷並沒有敷藥易容。
裡長激動地握著她的手：「謝謝。」
他聲音顫抖，說完就要跪下。
陸北宴在一旁用力拉起他，轉身看向窗外的一處。
蘇白芷立刻警惕，用醫學系統遠程掃描。
好幾個人拿著狙擊槍，對準這邊。
昏黃的燈光下，三人的影子映在牆上，拉長放大。
裡長走到窗口，直接把窗關上，隨後從兜裡拿出一支長蠟燭點上。
陸北宴和蘇白芷互看一眼，眼底滿是狐疑。
沒一會兒，三人的影子映在牆的另外一面。
「我有個大孫女圓糯離開苗寨，去外面學醫了，你就假扮她，
就是苗語……」裡長眉心緊皺成「川」字，黝黑的臉深沉起來。
陸北宴：「她學常用語就可以了，涉及到醫學，也不方便用苗語解釋。」
裡長眸光一亮，用力點點頭。
三人沒說太多，裡長就提著燈往家走了。
蘇白芷走到陸北宴面前，扯他的鬍子。
「嘶…」陸北宴嘴角抽了抽。
「竟然是真的！沒想到你也有這麼邋遢的時候。」蘇白芷淡笑道。
剛才凝固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陸北宴無奈地看著她：「我早該猜到的，
陳軍長他們可能會把你送過來。」
「他們儘力了，我過來反而安全。」蘇白芷走到旁邊的水池，打開閥門，水湧出來。
她把帶過來的葯化開，隨後敷在臉上。
原本白皙的皮膚，一瞬間就變成了深黃色。
蘇白芷用帶過來的眉筆，畫了一個雜亂的野生眉。
隨後又在臉上塗塗畫畫。
陸北宴趁機吃了幾口東西，才簡單跟她說山洞裡的情況：
「山洞前半段關著寨落裡的婦女兒童，有幾個孕婦，
他們以此為人質，讓躲起來的寨落年輕人不敢暴動，
同時也約束村裡的老人，不讓他們對外通風報信。
不過我懷疑，我們的人幾乎都在他們的監控範圍。」
蘇白芷點點頭，再轉過頭時，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一張臉。
陸北宴眼皮直跳，這樣的易容藥粉，比他用的還要厲害，親媽來了都不認識的那種。
「一切以自己的安全為重，他們不想讓那些孩子和婦人死太早，應該不會為難你。」陸北宴眸底的擔憂浮現。
他心裡知道她可能有其他保命的方法，但就忍不住擔心。
蘇白芷：「今晚去探探？」
陸北宴眸光複雜，有時真想把她藏起來，免得被人覬覦。
他本就打算晚上再去深探一下，現在閃影戰隊的人過來了，
更得加快速度往寨落深處探查。
夜色下沉，今晚的月亮躲在雲層裡，隻透出微弱的光。
盯著他們的人見裡長離開後，立刻撤了。
他們不會時刻盯著，隻要有山洞裡的人質在手，他們就不怕會出什麼大亂子。
允許有人潛入寨落，可見他們很有底氣，甚至有其他底牌。
此刻，
寨落的最高處，同時也是寨落的神壇。
幾個人坐在涼亭中，每個人指尖都夾著煙。
「圓糯，你為什麼不直接跟裡長說，賺大錢就靠制D？
現在我們的錢足夠多，以後我們生兩個孩子，一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
一個瘦削的男人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圓糯就是裡長學醫的大孫女，後被卡爾看中，送出國留學兩年，就讓她回來做這個超大的制D工廠。
通往寨落的路都修好了，直通省城。
圓糯譏諷笑道：「金麥，你覺得我爺會同意這麼做？我們殺的那幾個孩子，遮掩不過去，
卡爾死了，但我沒死，我能撐起這裡，
以前村裡的阿婆都說女孩子不該讀那麼多書，讀書長見識就不願意嫁人生子了。
我反駁過，現在卻覺得她說得對。」
她想移居國外，不想打開窗就面對這些永遠越不過的大山。
其他兩個外國人挑眉，聽不懂兩人說什麼，但看到金麥的臉色，可見是被拒絕了。
金麥急切：「可是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不然我也不會跟你們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你們抓了那麼多警察軍人，沒想過會被圍剿嗎？
圓糯早點收手，不然我們都得完蛋。」
圓糯卻不以為意，冷笑：「他們派了十批人進來，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甚至是夾著尾巴逃的。」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不信不能把麥瑟家族需要的貨製作出來。
隻要把東西製作出來，她就一把火把山洞的一切燒掉，然後到國外定居。
以後再也沒人敢看不起她……
穩住金麥不過是權宜之計。
他連懷孕的老婆都能捨棄，圓糯當然不信他會對自己始終忠誠。
因利而聚，當然也會因利而散。
「走，去工廠看看，按現在的進度，一周後就能交貨了。」圓糯倏地起身，其他三人也跟著起來。
神壇的香火一直沒斷，他們不知道有人已經躲在神壇後面，聽到他們說的話。
等三人都離開，閃影戰隊的隊員齊聚這裡，陸北宴和蘇白芷也從神壇後面走出來。
這些人太狂妄，神壇這邊根本沒有人守著。
他們可能想著沒人會摸到這裡。
神壇後面是懸崖，誰會繞過村道，從懸崖爬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