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結尾，
隻聽到傅敬文的各種挑剔，還給徒弟布置了一堆作業。
蘇白芷在病人麻醉清醒前，寫了醫囑後，就離開手術室。
在手術裡的人都被要求籤保密協議。
窗外一片漆黑，蛙聲連連。
大雨已經停了，路上的水漬在路燈下，泛著晶瑩的亮光。
蘇白芷走出手術室，傅敬文也跟著走出來。
他有話要說，這次的手術讓他有緊迫感。
規則是可以打破的，隻要能力達到標準，沒必要按部就班。
再說後面他還有任務，需要蘇白芷一起完成。
「阿芷，」傅敬文喊了一聲。
從手術室側門走出來，正好是醫院的後門。
地上滿是落下的綠葉，像鋪了一層毯子一樣。
蘇白芷拿著剛才倒的溫水，正低頭喝，水霧染濕了睫毛，擡眸看他滿是狐疑。
等病人推出去，師父還要跟鄧市長說手術情況和之後的治療。
「暑假結束，我跟蒙校長申請，提前讓你考行醫資格證。」傅敬文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
今天這台手術，要不是恰好他在，廣城醫院是不可能讓她進去操作的。
現在他們不問，心裡肯定也在嘀咕，覺得他違反規定。
一次兩次還可以敷衍過去，次數多了對蘇白芷並不好。
蘇白芷點頭：「您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傅敬文失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等你拿到證書的時候，我們再細聊。」
蘇白芷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總不會又突然說要去當無國界醫生吧？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應該不會，至少現在當軍醫，還能接觸到槍傷的病人。
以前她拜師後，國內一年也接不到一個槍傷的病人，所以傅敬文才想帶她去當無國界醫生。
此刻另外一邊，
港口附近，
8號娛樂船準備離開港口，陸北星從船上下來，沒被攔下。
不過還沒走出港口，就看到了一個跟他長得很相似的男人。
陸北宴面上淡淡的，眸光微閃，心卻震顫著。
看到照片和見到活生生的本人，心裡的激動是完全不同的。
「你是誰？」陸北星警惕地看著他，從他面上看不出情緒。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在華夏，但突然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人，下意識地警惕。
越是太順利找到家人，他反而越忐忑。
十年都找不到的家人，突然出現，任憑誰也無法太過淡定。
「哥，歡迎回國。」陸北宴哽咽地道，眼眸染上笑意。
陸北星：「……」
他心裡不是沒有感覺的，警惕退去後，撲面而來的是熟悉和安定。
跟獨眼龍這麼多年，他都沒有過這種心安的感覺。
「怎麼能證明你是我的家人？」陸北星沒被情緒左右，反而更冷靜。
陸北宴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他。
他派去的人已經把陸北星這十年的情況查清楚了。
即使跟著獨眼龍，但從手上未沾血，也沒有參與他們的活動。
可能獨眼龍沒完全信任他。
陸北星看了照片，心口如被重拳砸了一下。
照片的人他看著都很熟悉，這些人都出現在他的夢裡。
他夢裡出現什麼人，除了自己，誰也不知道。
「他們…是不是都死了？」陸北星鼻子酸澀，手攥緊。
他眉心緊蹙，開始頭疼劇烈，好像要炸開一樣。
陸北宴眸光閃過疑惑，緩緩點頭。
「我跟你走。」陸北星聲音都是顫抖著，他正努力剋制暴躁的情緒。
以前一旦做夢醒來，他就會這麼暴躁。
他不想渾渾噩噩地活著，想知道前面十幾年，自己到底過什麼樣的生活。
陸北星並不知道，他的回歸會讓某些人綳著的神經再次繃緊。
…
京市某個小院內，
王若涵正給厲風點煙，火光在她眼眸跳躍。
她現在隻能抓緊厲風不放。
雖小產了，但她還年輕，像她母親說的，
自己工作再出色，都不如嫁得好。
「你確定傅敬文上次來京市，是為了給聶將軍做手術？」厲風眯著眼睛，他讓人查過病例，知道聶將軍也中了霰彈。
難怪聶將軍這幾年幾乎沒露面，骨瘦嶙峋的。
霰彈有多折磨人，他太清楚了。
有時厲風會後悔當初的選擇，讓那麼多戰友死在戰場，自己也沒落得好。
不過上戰場就得做好犧牲的準備，他們早該想到的。
最後補償金很豐厚，他就釋懷了。
「確定，我那個同學在療養院工作，她的消息不會假。」王若涵肯定地說，為此，她還塞給對方一千塊錢。
在療養院一個月工資才五十塊，差不多是她兩年工資了。
這錢還是她母親的私房錢，她借用，以後還得還的。
好在她雖得了警告處分，工作沒丟，隻是調到京市醫院工作。
「他們兩個是誰做的手術？」厲風眸底閃過幽光。
他跟加爾那邊取得聯繫了，綜合兩邊的消息，他幾乎已經認定是陸北宴的妻子蘇白芷做的手術。
陸家怎麼那麼走運，沒了陸北星又出現一個陸北宴，
且連選孫媳婦都能挖到寶。
王若涵：「肯定不會是蘇白芷，她縫合還行，這麼重要的手術，上面不可能讓一個大一新生做的，」
她停頓了一下，眼底滿是恨意。
上次要不是蘇白芷多管閑事，她的孩子也不會小產，更不會被處分。
演習時隻有她一個醫生趕到一營，最後卻被幾個新人擺了一道。
「你是不是有其他消息？蘇白芷身份有問題？」王若涵突然反問。
她不是傻的，如果沒問題，厲風不會問。
厲風瞥了她一眼，悠悠地說：
「你別小看傅敬文的徒弟，試問有哪個徒弟會剛入學就給老師當助手的？
還有縫合技術，你在醫院實習過，見過那麼多外科醫生，沒幾個有那樣的技術。」
承認別人優秀有那麼難嗎？
他看不上王若涵的小家子氣，上次的事要是她不想著佔便宜，也不會被處分。
而且手段不夠高明，如果她能承認那些新人的幫助，
上面會以為是她謙虛，照顧新人，最後肯定會把大部分功勞算她頭上的。
「誰說沒有幾個……」她說到後面氣勢就落下了。
仔細想想，厲風說的是事實。
隻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
不過，如果她有傅敬文那樣的老師，她可能比蘇白芷更出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