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剛才表弟打電話過來，說過兩天來找我們玩。」
羅桂玲還沒走遠，二虎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突然衝過來抓住她手裡的掃把。
「鬆開！」
「不松，媽，我們知道錯了了。」三虎也跑過來，抓緊掃把。
羅桂玲直接放手，快步走回家。
二虎和三虎對看一眼，默默拖著掃把跟過去。
今晚這頓打是躲不掉了，不然表弟過來，他們連家門都出不了。
他們還想去家屬院找四胞胎玩，還是得乖乖回去……
隨後，村支書家的院子傳來兩個孩子哭嚎聲……
羅桂玲打完後，進廚房拎一個竹籃子出來：
「你們兩個，把竹籃子的米粉送到表姐家。」
二虎忙諂媚地接過去，擡手敬禮：
「保證完成任務！」
三虎也趕緊滿院子找跑掉的涼鞋穿上。
兩人洗手洗腳後，拎起竹籃就往外跑。
經過王阿婆家時，他們探頭往裡看，正好看到王阿婆追著孫子打，那棍子比他家裡的還粗。
傍晚，各家炊煙裊裊，空氣中縈繞著稻草青澀的味道。
煙筒衝出來的煙帶著黑灰。
二虎和三虎來到表姐在門口，聽到院子裡的狗吠聲，腳步頓住。
「表姐家什麼時候養狗了？」二虎拍門後側耳聽，確定狗吠聲是從院子裡傳出來的。
三虎輕抿唇，搖搖頭。
咯吱一聲，門打開，先衝出來一隻狗，渾身深褐色的毛，眼睛漆黑透亮，淡漠瞥他們一眼就自顧自往回走。
蘇白芷：「愣著幹嘛，快進來，早放暑假了，怎麼沒早點過來？」
「表姐，這是軍犬吧？」二虎把竹籃子遞給她，跟著狗往裡走。
三虎：「笨！一看就是軍犬，問廢話。」
四胞胎剛睡醒，正坐起來四處瞧瞧。
看到二虎他們，四個孩子同時伸手，想讓大哥哥抱。
陸北宴：「……」
「啪，啪」
「巴巴」
兩個女兒突然小嘴張開，喊了兩聲。
「她們先喊爸爸…」陸北宴激動地大喊一聲。
蘇白芷：「有沒有可能，她們隻是吧唧嘴？」
哈哈……
二虎和三虎不客氣地笑出聲。
四胞胎看到他們笑，也跟著「咯咯「笑得雙眼彎彎。
陸北宴不服氣，蹲下來對著女兒顏顏說：
「再叫一聲爸爸！」
顏顏擡手直接一巴掌拍他臉上。
陸北宴懵了。
蘇白芷捂住肚子笑，估計他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扇過臉。
小棉襖漏風了，陸北宴無語地看著母女兩人。
…
另外一邊，
醫院的住院部。
孫大娘剛拎著水壺去開水房，林大娘轉身就打開病房門。
孫瑩已經醒了，臉色卻很蒼白。
今天見過丈夫後，她才知道自己子宮被切除了。
在救護車上，好幾次她都差點沒了，腦海裡還有一些畫面，蘇醫生一直沒放棄搶救。
「瑩瑩，」林大娘提著一個保溫壺走進病房，忐忑地喊了一聲。
孫瑩看到她，隻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
兒子國華跟她說，要切除子宮時奶奶不願意簽字，要不是秦團長在代替簽字手術可能手術做不了。
她這個婆婆，表面對她好，實際隻是把她當成生育工具。
「瑩瑩，我給你燉了豬蹄湯，聽說喝這個湯好下奶。」林大娘當沒發生任何事，自顧自地拿碗盛湯。
她繼續道：「你不知道孩子在保溫箱裡走多遭罪，
別人都喝母乳，隻有他知道喝奶粉，哭得別提有多傷心了。
你快把湯喝了，看有沒有母乳，擠出來我帶去新生兒科給孩子。」
孫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盛湯，放在一旁。
婆婆的目光落在她的兇口。
那眼神以前她覺得溫柔，現在隻覺得瘮人得很。
所以她拿湯來病房，目的就是為了擠奶給孫子喝嗎？
孫瑩眼底的恨意浮現，擡手「啪」地一聲，碗掉地上，豬蹄湯四濺滑到林大娘腳下。
「出去。」孫瑩冷冷地看著她，聲音顫抖著。
蘇醫生今天查房時說了，讓她盡量不要動氣，好好把身體養好。
林大娘瞪著她：「你這孩子，怎麼好賴不分呢？
剛生產完，我理解你現在身體不舒服，心情不好。
但你也不能糟蹋東西啊！
這些都是用我兒子的錢買的，男人在外面拚命，你該體諒才是，
別以為生個孩子就有多了不起了，誰還不會生孩子？
況且你以後也生不了了……」
孫瑩繃緊的神經斷了，拿起桌上的保溫壺，直接往林大娘身上砸。
林大娘躲過去後，還想繼續罵。
「你出去。」孫大娘拉住她的手，用力把人拖出去。
她隻是去打個熱水，就讓這個老婆子鑽空子進來氣自己女兒了。
什麼叫以後她也不能生了？
要不是這個婆子想占別人便宜，為省錢不把女兒及時送醫院，她女兒至於會被切除子宮嗎？
「你兒子的錢比我女兒的命還重要嗎？」
孫大娘低吼出聲，又繼續，
「你把我女兒當成什麼人了？你們林家的生育機器嗎？
她還躺在床上動不了，你就燉豬蹄湯讓她下奶喂孩子，你還是個人嗎？
畜牲不如！滾！」
林大娘訕訕地靠著牆，一臉懵，不知道親家在發什麼瘋。
但旁邊圍觀的病人，看她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這就是林營長他娘吧？這人看著老實本分的，心怎麼那麼狠毒？」
「兒媳婦因她被切除了子宮，她沒來看一眼，一來就送湯要擠奶，我要是孫大娘，擼光她的頭髮。」
「人不可貌相，以前我們還誇孫瑩有福氣，婆婆那麼能幹，現在看來這都是表面，心裡不知道想什麼。」
「……」
圍觀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啪啪打她臉上。
林大娘受不了這樣的目光，快步跑上樓。
她沒錯，她都是為了兒子好，為什麼所有人都罵她？
連孫子國華都用恨恨的目光看她。
她的兒子也是幫媳婦，想讓她回老家。
這些人都看不到她的付出，她沒想這樣的，以前小兒媳婦生產時，她也是求村裡的醫生到家裡接生，也沒出事。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樓頂。
呼嘯的風在耳邊，她恍惚地走向邊緣。
「我沒錯，都怪孫瑩身體太差了。」
「不行，我不能回老家。」
林大娘站到樓頂的圍欄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