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呼呼的海風，空氣潮濕，熱氣夾在其中扭扭捏捏地撲過來。
蘇白芷登船後，看了一眼海面粼粼水波，眸光一閃。
以前隻在視頻裡看到這樣大的醫療船，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登船。
下飛機後，她打電話回家，幾個孩子輪流接電話，兩個女兒喊「媽媽」後就把電話給旁邊人。
這次在醫療船集合的，是從各個軍區醫院抽調的醫生。
她算是資歷最低的，排隊排在最後面。
聽旁邊的幾個隊員議論，他們不是第一次上船訓練了，但第一次這麼大規模。
「剛上船時，我還吐了幾天，什麼也吃不下。」
「我剛來那會兒，不敢看海，就一直在室內，一看海就暈。」
「這次還是成醫生帶隊訓練，皮繃緊了。」
「很多新醫生……」
「……」
蘇白芷在他們的議論聲中走進船艙，她的宿舍在最後一間，四人間。
這艘船除了宿舍，好像所有空間都被打通了一般。
本來師父傅敬文也要過來的，但他臨時申請下次再上船訓練。
帶隊的成均，時言，都是師父的老同學。
醫療圈就一個圈，碰到熟人是常事。
不過她在「醫療圈」目前是難碰到熟人了，除了老師，她的同學都沒畢業。
所以周圍的人都在打招呼，隻有她像一個闖入者，誰也不認識。
她不是來交朋友的，也無所謂。
「你好，我是曲婷，廣城軍醫大畢業的。」
「我叫周靈，我們兩個是同學。」
兩個舍友主動做自我介紹，穿著軍裝，背脊挺直。
「蘇白芷，青省軍醫大畢業。」
蘇白芷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門口就出現一個人介紹她。
「時老師！」兩人異口同聲，驚訝地看向她。
時言？
師父不會把她老底掀了吧？她還想裝一下新人。
時言向她們點點頭，轉看向蘇白芷：
「老傅讓我照顧你，我以為的照顧是訓練時多嚴厲一些，他卻說讓我給你多派點活，怕你太懶。」
蘇白芷：「……」
行吧，師父是了解她的，想偷懶都難了。
她的新手期直接被沒收。
其他兩名舍友：「……」
能跟時老師做同學的，現在基本都是醫學大佬了。
這個新人有19歲嗎？
「曲婷，周靈，她是你們中最小的，照顧一下剛畢業的新人。「時言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白芷一眼，沒看出什麼不同，至少沒長三頭六臂，但老傅怎麼把她當寶？
想不通的事擱置，她擡腳先離開了。
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剛畢業？
曲婷和周靈暗暗心驚，瞪著蘇白芷，眼神像在說：你不解釋一下？
能上船培訓的，基本都是至少當三年醫生的，畢業後還要實習兩年，年齡都不小了。
可眼前的新人，頂天20吧？
蘇白芷沒打算解釋，自顧自地整理床鋪，在家跟陸北宴學疊豆腐塊，現在也勉強能疊出來。
她在軍醫大時，疊的隻有個型，推一下就變形。
跟陸北宴學的，可以靠躺然後拉扯一下恢復原狀。
深城的天氣目前蓋薄被就行，不用厚厚的棉被。
「蘇同志，你真的剛畢業？」不會是關係戶吧？
最後一句周靈沒說出口，眼底卻帶著狐疑。
醫學的關係戶不多，技術性學科有關係也得實操。
蘇白芷：「嗯，剛當醫生幾個月。」
她略過實習期，想給自己爭取一下新手保護期。
曲婷：「不對，年齡不對。」
蘇白芷裝無辜，年輕點怎麼了？
她不過是得了個Bug，但實習期規培期都經歷過的，連戰區她都待過。
拜傅敬文所賜，她取彈速度很快。
現在就是拼演技的時候，她想找兩個師姐護著。
曲婷和周靈秒懂，
「以後你跟著我們，保證你不被欺負。」
兩人說完同時笑了，她們也到了當師姐的時候。
蘇白芷點點頭，行，撈到兩個師姐，以後也有醫圈跨屆熟人了。
要是傅敬文在這，估計得敲她頭。
…
教官集合開會，
所有人都穿著迷彩服，隊長成均，副隊長時言接過文件，正式接管這次的訓練。
會議很快結束，各個助理教官離開會議室，最後隻剩成均和時言。
「老傅會躲懶，竟然臨時不來了。」
「歐陽現在很顯懷了，老來得子，要是你你也緊張。」
「確實。」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
聊到這次最小的新人，兩人神色各異。
蘇白芷的資料他們隻知道一部分，其他的都被上面隱藏了。
時言笑著：「你別說，老傅還跟以前一樣，收的徒弟很會裝。
以前那個徒弟裝大佬，現在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
這個徒弟裝新手。」
她看人一向很準，能被傅敬文這麼提醒的徒弟，醫術肯定不錯。
傅敬文是出了名的嚴厲，以前那個學生舉報他，人品不行，醫術真不錯。
成均神色嚴肅：「他讓你照顧徒弟了？」
他不覺得傅敬文會看人，要不也不會被坑。
自己從不收徒，就是怕遇到坑師父的徒弟。
「他說別讓她偷懶，多派點活，對訓練隻字不提。」時言搖頭失笑。
在眾多老同學中，她最敬佩傅敬文。
對真正的強者隻有仰慕和敬佩，連嫉妒都生不出來。
成均神色緩和：「他跟我說，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
我覺得他誇張了，一個新人能賢與他？
他是不是對自己的天才名頭有什麼誤解？」
時言眸光閃了一下，傅敬文不是會誇人的，相反特別直接。
跟他做手術壓力超大，她跟過一回就再不想跟了。
成均不以為然，開始跟時言討論訓練計劃。
而蘇白芷正被兩位師姐帶去食堂打飯。
登船第一天，他們不用訓練，先適應船上的生活，不過也隻有第一天。
第二天的訓練表已經貼出來，除了吃飯和晚上的六小時睡覺時間，其他都被訓練排滿。
蘇白芷沒擠進人群看訓練時間，而是繼續埋頭吃飯。
新人就是不冒頭，先看情況。
「你以前在校應該有訓練吧？」曲婷把沒碰過的雞腿給蘇白芷。
蘇白芷點頭，默默啃雞腿，師姐的關愛不能辜負。
周靈更埋頭默寫訓練表格，打算貼在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