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擦眼角的淚水，想也不想地道：
「我平常帶他在村裡幹活，沒去其他地方，
之前在村裡的診所看了，試著拿紙沾蟲子出來，但沒用，診所的醫生讓我們到大醫院看。」
蘇白芷先開一個單子，遞給她：
「先去交錢買專用眼藥水，一會兒再抓蟲。」
阿婆連忙點頭，拿著單子就出去了，現在隻要能幫忙把孫子眼睛裡的蟲抓出來，讓她幹什麼都行。
奚梅等他們走後才拍了拍心口，還驚魂未定：
「嚇死我了，剛才把今天的早飯全吐完。」
她話音剛落，不知道是誰去通知眼科的李主任趕到診室，神色陰沉。
眼科的患者並不多，不知道挂號那怎麼回事，把病人指到全科診所了。
李主任剛去京市學習回來，知道醫院來了一個全科醫生，剛開始還不以為然。
腦科王主任說自己病人被搶光了，他心裡對這個新醫生就不滿。
「蘇醫生，剛才的眼科病人走錯診室了，他們人呢？」李主任眯著眼睛，看到蘇白芷這麼年輕，想著又一個走後門的。
蘇白芷：「去交費拿葯了，一會兒回來這治療。」
她聽說過這個李主任，對工作認真謹慎，最不喜歡交際。
蔡院長讓他給副院長敬酒，他都當沒聽見，坐酒桌上不動。
後來院裡跟領導喝酒應酬的飯局他都不參加。
能做到主任，完全靠醫術。
李主任：「行，一會兒讓他們到我的診室，就不麻煩蘇醫生了。」
蘇白芷點頭，有人來搶活幹，她高興還來不及。
奚梅欲言又止，最後在李主任離開前什麼也沒說。
李主任的助理護士在門口等著，等病人回到1號診室門口就把人帶到6號診室了。
另外一邊，
李主任回到診室後，脖子紅紅的，這個新醫生好像巴不得他接手病人，
他第一次去到別的診室搶人，心裡總覺得不得勁。
等了一會兒，助理護士把病人帶過來。
阿婆帶著孫子走進診室，心裡忐忑，想說還找之前的醫生，又不敢說。
「阿婆，這是用眼科最好的醫生，您放心。」助理護士安撫著，打開藥盒，把藥品遞給李主任。
李主任以為小孩隻是眼睛酸澀，打開藥準備給他滴藥水。
「醫生，他眼睛裡都是蟲，你不是要全抓出來嗎？」阿婆突然開口。
李主任：「你看錯了吧？眼睛裡怎麼可能有蟲？
如果有小蟲飛進眼睛，眨眼睛就能取出來。」
他雖這麼說，還是翻開孩子的眼瞼看。
密密麻麻白色的蟲伸出來，慢慢爬著，覆蓋眼球。
李主任嚇得立刻起身，驚恐地看著男孩。
小男孩睜大眼睛，李主任又仔細看，沒看見有蟲了。
阿婆心咯噔了一下：「醫生，他的眼睛真的有蟲，
這些蟲很難抓不出來，我們在診所試過了，您能抓出來嗎？」
助理護士笑著擺手：「阿婆，你肯定是眼花了，眼睛裡怎麼會有蟲？」
她翻開男孩的眼瞼，臉色一變：「啊……嘔…」
助理護士立刻跑出診室吐了，連續的乾嘔引來了林護士長。
林護士長責怪道：
「小林，你怎麼能在診所大喊大叫，之前培訓的工作守則都忘乾淨了？」
「不…嘔…」小林有口難言，根本控制不住胃酸翻滾。
李主任在診室裡進退兩難，他從醫十幾年，從沒見過眼睛長蟲的。
想要把蟲子抓出來並不容易。
撐開眼瞼就很麻煩，除非做手術。
但這麼小的孩子，在眼睛上動刀，後遺症太多。
難怪剛才的新醫生這麼快就同意了，心眼真多。
這樣的病人他也處理不了。
正在診室喝茶的蘇白芷，不知道自己被貼了心眼多的標籤。
今天的門診病人不多，她看了三個病人後就閑下來了。
蘇白芷想著一會兒下班，帶孩子們去趕海，撿點螃蟹回來煮粥。
奚梅：「蘇醫生，你真能把剛才那個男孩眼睛裡的蟲子抓出來？」
「有點麻煩，得跟蟲子鬥智鬥勇。」蘇白芷淡笑道。
她沒實際操作過，但全抓出來應該沒問題。
這種情況，應該是小男孩接觸了貓狗，它們身上的蟲卵進眼睛了，才在裡面長出來。
「我們不做手術！」
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其他診室的醫生都走出來，現在準備下班，沒病人的診所，大家都閑著。
阿婆拉著孩子跪在地上：
「醫生，求求你了，我們不做手術，家裡就靠撿點貝類賣過活，沒錢做手術……」
小男孩抱著阿婆，眼底滿是恐懼。
腦科王主任拿著保溫杯，靠在門口看熱鬧。
李主任面紅耳赤，苦口婆心地勸：
「這蟲子必須取出來，不做手術要是蟲子鑽到腦子裡就更麻煩了。」
王主任立刻附和：「蟲子鑽到腦子裡，得把頭顱鋸開才能取出來，得花更多錢。」
阿婆猛地搖頭，拉起孩子就要走。
旁邊的林護士長急忙攔住：
「阿婆，你先等等，聽醫生說清楚，不然病情嚴重就來不及了。」
奚梅走出診室看熱鬧，正好聽到他們說的話，張了張口。
「我們不做手術，我孫子那麼小，要是瞎了怎麼辦？」阿婆還是拒絕，擡頭看到奚梅，眼睛瞬間一亮。
「小姑娘，剛才你們診室的醫生說可以抓蟲的……」
奚梅一把被她抓住，根本掙脫不了。
王主任冷嗤：「新醫生什麼大話都敢說，
連眼科的李主任都處理不了，去深城醫院也沒人能處理了。」
「就是，李主任可是我們醫院最好的眼科醫生。」
「阿婆，你就聽李主任的，趕緊辦理住院準備手術吧！」
「是啊，眼睛的蟲子真的會鑽腦子裡的，那時可能救回來也癡獃了……」
旁邊的護士醫生你一句我一句，讓阿婆臉色瞬間變得更蒼白。
但她還是抓著奚梅，目光滿是祈求。
「蘇醫生可以抓出來，阿婆，你跟我來。」奚梅被他們的話刺激到了，不怕給蘇醫生招惹麻煩，直接說。
林護士長瞪著奚梅：「奚護士！」
連李主任都沒辦法，奚梅這麼說不是當著全院醫生的面打李主任的臉嗎？
「哎！我跟你去找蘇醫生。」阿婆趁林護士長不注意，忙拉著奚梅往1號診室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