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蘭幸災樂禍地看著她，還不忘往後退一步，怕她突然衝過來。
「李蘭蘭！你胡說什麼？」一道暴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國富臉色陰沉，目光犀利地看向她。
李蘭蘭瞳孔瑟縮，頭壓低，唇角勾起的弧度沒落下。
王大娘轉身就衝進診室，也不管其他人怎麼看她。
蘇白芷和盧玲對看一眼，沒說什麼，也跟了進去。
李圓圓正在處理產後的垃圾，看到王大娘衝進來，立刻攔住她。
「娘，」王長軍抱著女兒，看到她眼神慌亂。
王大娘看到孩子的小腳動著，她才狠鬆一口氣，扶著旁邊的椅子坐下。
「軍兒，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
王長軍把孩子當小床上，隨手把簾子拉好：
「娘，我有事跟你說，我們出去一下。」
王大娘心裡打鼓，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目光微沉：
「在這說。」
王長軍看了簾子一眼，張口又說不出來，被王大娘搶先：
「吞吞吐吐的，你是個娘們嗎？有事說事，不管孩子如何我們老王家都養的起。」
王長軍先說了小時候看到的事，話音剛落。
「啪！」
王大娘目眥欲裂，擡手就甩了兒子一巴掌。
躺在病床上的覃麗萍身子顫抖，隻能抱著被子壓驚。
蘇白芷沒想到大娘反應那麼大，差點上前攔她。
「你看到那個老妖婆淹死你妹妹，你啞巴了，不會張嘴嗎？」王大娘聲音顫抖，又繼續：
「所以麗萍剛生的女兒有唇裂，心臟也有問題？「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王大娘一猜就中。
王大娘眼眶蓄滿淚水，捶著心口，看他們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猜中了。
「要是你們怕影響其他幾個孩子，我帶孫女回老家養……「說完她哽咽了，擡手擦眼淚。
王長軍暗暗鬆一口氣，又把能治好的事簡單說一遍。
王大娘徹底忍不住了，不斷哭喊著：「我的女兒命苦啊……是我沒用…」
哭得比剛才覃麗萍還撕心裂肺。
她的女兒不明不白地死了，孫女出生她才知道真相，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王長軍眼眶再次紅了，喉嚨也酸脹著，鼻子酸酸的。
李蘭蘭在診室窗外聽，默默離開，準備坐小巴士回家屬院告訴大家這個消息。
大瓜，王營長家竟然生了個唇裂的孩子。
看覃麗萍以後怎麼在家屬院炫耀生三個兒子。
害她和兩個妹妹總被奶奶嫌棄，罵她們是賠錢貨，罵她媽……
李國富把女兒罵一頓後就回辦公室了，沒去診室湊熱鬧。
他不知道李蘭蘭會回家屬院嚼舌根，不然肯定會及時阻止。
而覃麗萍因體力不支又虛弱，直接昏睡過去，醒來後渾渾噩噩，不敢看旁邊伸出小手小腳的女兒一眼。
為逃避現實，她乾脆假裝瘋癲，讓丈夫和婆婆都不敢讓她帶女兒。
晚上，王長軍就借團部的車準備把她們一起送回家屬院。
蘇白芷開了利於產婦恢復的葯，給他帶回去。
王大娘小心翼翼地抱著嬰兒坐上車，笑盈盈的，眼睛紅腫。
「王嫂子真瘋了？」李圓圓看著他們的車離開，喃喃道。
「裝的。」蘇白芷語氣平和地道，轉身回診室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明天還要忙，今晚她們也不用值班了。
早班是傅敬文和孫淼淼一起上班，蘇白芷接中午班。
…
此刻家屬院，經李蘭蘭這麼鬧騰，整個家屬院的人都聚集了，想看熱鬧的全聚集在大門附近的樹旁。
李蘭蘭口沫橫飛：「王大娘扇了王營長一巴掌，王嫂子也討不到好，
要是我生一個這樣的孩子，我一頭……」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親媽拉走，還捂住了嘴。
「哐當！」一聲，大門被關上。
「媽，你怎麼不讓我說完？我說的是事實……」
「事實就該說嗎？你還懷著孩子，給孩子積點口德。」李國富的妻子陳雲掐了女兒的手一下。
人這輩子，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天降橫禍，幫不了別人但也別幸災樂禍。
即使不信神明，也要保持敬畏之心。
陳雲食指點了女兒的額頭：「我不管你去團部受了什麼氣，但也不該在別人觸黴頭的時候狠踩一腳，你就能保證這輩子都過得順風順水的？」
對這個大女兒，在她偷瞞家裡跟對象去領證後，陳雲就徹底失望了。
現在更覺得，眼前的女兒無可救藥了。
李蘭蘭訕訕地沒敢多說什麼，她早就後悔結婚了。
因她未婚先孕，婆婆不待見她，連丈夫的工資都被婆婆捏著，她心裡煩悶這才回娘家長住。
好在她奶奶不在家屬院住，早就回老家帶孫子了，不然她都不敢回來。
「後悔了？」陳雲冷哼一聲，倒了一杯水喝才道：
「一個男人蠱惑女人瞞著家裡跟他領證，他本性就是沒擔當的，
沒擔當的男人，熱戀時能捧著你，等激情褪去也會冷落你，讓你有委屈也隻能憋著。
結婚前我怎麼說你都不聽，現在撞南牆，知道往回找了？」
李蘭蘭被親媽戳破婚姻的泡沫，一股氣堵得難受。
她也不知道人怎麼會變得那麼快……還不到一年，她也剛懷孕。
孩子沒生就這樣，以後日子怎麼過？
陳雲輕嘆一口氣，最後沒再戳她痛處，打算等她生完孩子搭把手，再找關係花錢，給女兒找個工作。
回到家裡的覃麗萍，一直躺著，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隻要聽到女兒哭就驚恐地捂住被子，誰叫也聽不見。
王大娘乾脆沒叫她，讓王長軍跟團部買羊奶，她會去膻味，到時就當是小孫女的口糧。
覃麗萍一直側耳聽著，喉嚨脹脹，她現在真希望婆婆打她一頓，這樣她心裡也好受一些。
王長軍現在也顧不上她想什麼，隻能讓家裡的三個臭小子幹活。
王家的事在家屬院傳開，但知道一直是王大娘照顧唇裂的孫女後，大家背後都嘖嘖稱奇。
家裡有一個這樣的孩子，王家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多好過的。
等著看熱鬧的人很快就打臉了，團部為王家申請了補貼，專補給剛出生的嬰兒的。
他們一打聽，才知道是蘇白芷幫忙申請的，也在這時，家屬院的人才知道有相關的軍屬補貼。
但誰家也不想要這種補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