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部長擡眸看了秘書一眼，他立刻閉嘴。
其他的年輕幹部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他們在打啞迷嗎？一點沒聽出來。
一頓午飯下來，沒人說話，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氣氛像凝固一樣。
除了蘇白芷，陸北宴，鄧部長沒感覺，其他人都如坐針氈。
吃完飯，蘇白芷和陸北宴就被鄧部長叫進書房，連秘書都被留在外面。
書房內，
陸北宴幫忙泡茶，蘇白芷擺棋盤等鄧部長吃完葯。
他現在的身體隻能吃藥維持，不然精力不足。
蘇白芷先移動了一個棋子等他，然後拿出畫本，畫最後幾筆，回去就可以給四胞胎看完整版了。
總要培養點興趣愛好，不然生活也太無趣了。
「那本繪本是你畫的？」
「嗯，不在內陸發行。」蘇白芷沒隱瞞，如實道。
鄧部長想查肯定能查出來，問就說明他看出來了。
自己的檔案在這些領導面前是透明的。
有葛老這樣的醫學天才，蘇白芷之前的事迹也沒什麼稀奇的了。
「自有大儒為我辯解」，蘇白芷想到這句，唇角勾了勾。
華夏的奇才太多了，放在他們之中，她隻是特別微小的塵埃。
「你對我們的經濟改革這麼有信心？」鄧部長笑道，擡眸看她。
他又移動一個棋子，一開始各自布局，最後才開始廝殺。
什麼事情都是開始時溫和，最後才會露出真本事。
蘇白芷跟著移動棋子：「您聽說過猥瑣發育嗎？」
陸北宴：「……」
鄧部長笑出聲，點點頭：「猥瑣這個詞聽著有點貶義，但很貼切。
事以密成，猥瑣發育很適合如今的形式。」
現在誰不知道華夏想集中力量發展經濟？
正因知道，外務部的工作才做得憋屈。
別人挑釁的時候，隻能不斷語言「抗議」，暗自蓄力。
看似什麼也沒做，私下什麼都做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嘴皮子上的贏不算什麼，最好營造一種害怕開打的氛圍，迷惑敵方。
沒能力反擊時，不就是隻能「猥瑣發育」嗎？
A國之前那次襲擊外務部車輛的事故，看似他們佔大便宜，實際青省軍區趁機把附近的駐紮點全端了，他們還不能譴責。
誰吃啞巴虧還不一定。
蘇白芷不緊不慢地道：「隻有讓他們把目光從華夏移開，我們才有發展的空間，讓他們覺得自己無法被超越，
現在，我們就是烏龜與兔子賽跑裡的烏龜，看似慢且毫無勝算，兔子優勢佔盡最後因傲慢與輕視結局也註定，
我們既要做烏龜穩紮穩跑，也要做兔子有隨時拔腿加速超越的能力。」
有時慢就是快，很多人找捷徑，其實不過是在外圍轉圈而已。
「兔子與烏龜的賽跑，實力懸殊，但最後誰贏誰輸還不一定。」鄧部長悠悠地道，若有所思。
兔子沒到達終點就停下來，因它佔盡優勢，太容易到達終點了，優勢也成劣勢，
但烏龜卻不計較終點，它會一直在路上，悠然自得地不斷延續這場沒有終點的比賽。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換個角度，螞蟻也能扳倒龐然大物。
棋盤上，不斷遞進的棋子正如海浪翻湧撲過來，
原來一片好的局勢，因一枚棋子落定形勢大變。
他聯想到最近不斷聽到的激進言論，如果此刻把蓄的力量分散，能讓深城加速發展嗎？
答案顯而易見：不能。
有舍有得，有時慢就是快，經濟發展也有瓶頸期。
S國是很快，但他們內部存在的問題也不少。
資本逐利，他們在享受完資本給的糖後，就要承擔它帶來的問題了。
一個快速發展起來的國家，沒有文化托底，在經濟得到空前滿足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精神空虛。
動蕩緊隨其後，不斷逐利的時代不會終結……
蘇白芷看著棋盤，眸底閃過欽佩，不愧是經濟改革的先鋒，隻要找對路數，在圍過來的棋子中，移動一枚，棋局立刻大變。
剛才她穩穩贏了，現在又輸得徹底。
「我這條路竟然還能贏？」鄧部長看清最後的局勢，眼眸又亮幾分。
蘇白芷：「你一定會贏的。」
陸北宴倏地看向她，總覺得她一語雙關，
她說的贏是棋局還是改革？
…
接下來的日子飛躍而過，M國與華夏正式簽訂聯合聲明，香山澳內部掀起移民潮。
深城並沒有因這一聲明而停下腳步，繼續穩步發展，個體經濟全面開放。
轉眼四胞胎成小學生，四個人背著小書包，升級到一年級。
一年的時間，像一晃而過，林朝霞在京市成為正式的法醫，寫信寄到島上。
留學兩年多沒回國的王玉珍回來了。
蘇白芷到機場接她，看到背著大包，推著一個大行李箱出來的王玉珍，差點沒認出來。
「蘇姐姐！」
「歡迎回國…」蘇白芷眼眶微紅，跟她擁抱。
這次回來王玉珍還要再出去，但不是去M國，轉去S國。
她要回來辦簽證，並處理國內的一些事務。
下次再回來就是五年後了，那次才是真正的回歸。
「四胞胎今天不是第一天上一年級嗎？沒讓你送？」王玉珍把行李放好後，又把包放在後座，才坐上副駕駛。
蘇白芷看她臉上洋溢的燦爛笑容，點點頭：
「她讓我們晚上去接，不需要我送，讓爸爸送去。」
王玉珍輕舒一口氣：「出國才知道國內有多好，
你不知道，我們這些留學生各個都被迫成長為大廚。」
「我煮一頓紅燒肉，幾個舍友邊哭邊吃……」
她興緻勃勃地說起留學發生的趣事，看著深城的變化，感慨萬分。
「我妹妹不知道從哪裡找到我的學校地址，寄了幾次信我都沒回。」王玉珍語氣平和，現在她已經能平靜地談起家人。
她爸爸寄的錢全部存在一張存摺裡，自己沒動。
「簽約實驗室了？」蘇白芷轉移話題，問她之後的打算。
王玉珍：「簽了，那邊想以人才引進的政策給我綠卡，我沒要。
好多同學都說我傻，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蘇白芷沒多說什麼，隻安靜地聽，玉珍肯定心動過，但心底的信仰勝出了。
她們有共同的信仰，期盼能參與建設獨立，自由，和平，民主，富強的新華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