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隔壁院，
蘇白芷回到家時，天已經徹底黑完。
為了這個手術，她已經連續兩天沒回家，剛在路上碰到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探究。
月光籠罩整個院長，如白晝一般，樹影在風中舞動。
四胞胎正圍坐在石桌前，等著陸北宴給他們做燈籠。
竹林被風吹得咯吱響，
幾個燈籠用竹子撐出來，還貼上了畫紙。
稚嫩的人物在燈籠上浮現。
「媽媽，快過來……」顏顏突然起身，小跑到蘇白芷面前，拉她走到石桌前。
陸北宴擡眸看她：「回來了，正好一起做這些。」
蘇白芷來到石桌前，歡歡立刻讓位置。
「媽媽，爸爸做的燈籠像手榴彈，你看看，歪歪扭扭的，
我畫裡的人物，頭歪了……」樂樂立刻拿起一個燈籠告狀。
笑笑和歡歡附和地點點頭，滿眼期待地看著她。
陸北宴嘴角抽搐一下：「你們夠了，當著我的面打小報告，想吃竹筍炒肉？」
目光落在已經做好的兩個小燈籠，怎麼不知不覺就把它們做成手榴彈彈的？
心中有火…
蘇白芷：「你們也要幫忙，不能隻幹看著。」
她把布包放下，拿起旁邊的竹子操作。很快幾條棍子似的竹條就清理出來了。
四胞胎瞪大眼睛，像看她變魔術一樣。
蘇白芷做了一個示範，先做兔子的燈籠，把彩燈扔進去後，兔子的耳朵瞬間栩栩如生。
陸北宴低頭看手上歪歪扭扭的燈籠，不對比沒傷害，一比就得扔。
「這個我要！」顏顏動作快，先搶到，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
歡歡：「我要老鷹的燈籠！」
樂樂：「我要大鵝的…」
笑笑：「我要蝴蝶的！」
蘇白芷把竹條交給他們：「你們的作業自己做，
我隻負責指導，操作交給你們。」
三人懵了，瞪大眼睛看著她。
顏顏已經提著兔子燈籠跑出門，到隔壁院子找甜甜。
陸北宴站起來，看她走進秦家院子，才坐下來。
他看著三個孩子默默按步驟綁竹條，眼底柔和散開。
「你到書房拿幾張紙下來，我給他們畫畫。」蘇白芷扯了一下陸北宴的衣角，手腕反被他握住。
溫熱的掌心透過皮膚鑽入，蘇白芷怔了一秒，心裡如一股暖意流淌。
「不累嗎？你先上去休息，我盯他們做框架。」陸北宴拉她起來準備上樓。
蘇白芷淡笑搖頭：「今天睡了大半天，晚上去查房後才回來，
不過在爺爺奶奶家吃晚飯，很豐盛，有闆栗煲雞湯，油燜蝦……」
兩人一起上樓，沒發現三個孩子笑著目送他們的背影，又繼續綁竹條。
書房燈打開，
蘇白芷拿出幾張畫紙，攤開準備勾畫幾筆，剩下的讓樂樂自己添。
陸北宴給她倒溫水：「上面想把你上次的軍功記我這裡，我拒絕了，讓他們按你現在的手術主刀費給你折算成錢，
這個軍功永遠掛著，讓他們以後都沒法開口提無理要求。」
蘇白芷擡頭看他一眼，笑道：「何必讓大家都不痛快？你就不怕以後他們使絆子？」
陸北宴：「讓我們不痛快，誰也別想好過，
這隻是開始，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有口難言。」
蘇白芷挑眉，沒再多說什麼，陸北宴會吞下這個啞巴虧才怪。
本質上他們是很像的，睚眥必報，隻是表面平和而已。
誰都有軟肋，也互相制衡。
鄧部長不是主張的那個，卻被架著，不得不配合。
在這個系統，誰也沒法一手遮天，一開始職位權利都是互相制衡的。
蘇白芷做的特殊手術，雖有錄像，有論文留檔保存，但目前無人能取代她。
內行人才看得出來，外行人會把她做的特殊手術當常態。
當然，他們可能以為，她已經攻破手術難題了，其他人也可以。
陸北宴：「溫家人把你做過的寄養手術等錄像和檔案都調出查閱了，
估計現在已經聚集京市幾個醫院的外科專家研究。」
蘇白芷把第一幅畫遞給他，才慢悠悠道：
「手術總結寫的，課本也有，看了就能學會是他們的本事，要是學不會，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陸北宴眉心舒展，會鋌而走險，直接在「事上練」。
…
此刻，
海城的塗家私人醫院仁和醫院，正組織外科醫生看兔唇修復手術的錄像。
塗鵬的大哥塗長風靠坐在椅子上，瞥旁邊的弟弟一眼：
「不覺得羞愧？小師妹比你厲害。」
塗鵬喝了半杯咖啡，清醒得很，正認真復看操作過程：
「師父說了，小師妹是長江後浪，把我們這些師兄全拍在沙灘上。」
塗長風：「……」
錄像看完，大家低聲討論，神色激動。
塗長風和塗鵬起身，往裡面的小會議室走。
其他人渾然不覺，還沉浸在討論中。
「你就不想把小師妹挖來咱們醫院？我肯定開最高的工資，給最好的福利。」塗長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塗鵬聳聳肩，如實道：「她說以後有飛刀手術會過來，其他免談，」
他怎麼不想？
但想也沒用，又不能把小師妹劈暈帶回來。
塗長風暗暗鬆一口氣，話鋒一轉，說了京市溫家的事，並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
「愚蠢，竟然覺得靠看錄像和手術小結，就能掌握手術技巧。」塗鵬冷嗤一聲，眼底浮起冷意。
「邯鄲學步」也隻能學皮毛。
外科醫生最重要的是操作手感和臨場反應，
蘇白芷那些手術錄像，他基本看完，但讓他操作還是沒把握。
除非…
塗鵬想到什麼，倏然擡頭看向大哥：「你猜他們會找病人練手？」
「不是猜，他們可能已經這麼做了。」塗長風眉心微擰，很不喜歡問家的手段。
「什麼？」
塗鵬驀地起身，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們瘋了，誰給他們的膽量？」
「巨大利益驅使，好人也能變成鬼。」塗長風幽幽地看著自家弟弟。
幸好沒讓塗鵬去京市任職，不然現在他也會被邀請看那些錄像。
特別是秦團長的那台手術，京市醫學圈都轟動了。
塗鵬：「哥，你沒辦法嗎？他們這是竊取別人的成果。」
塗長風沒多回答，不用他動手，溫家已經把自己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