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買了坐票，一排4座，對面也是四座，正好面對面買一起，每個人都有一個座位。
二虎和三虎坐在最外面，靠近走廊。
霞光從窗口灑進來，把車廂照得暖洋洋的。
火車出站後開得很快，鐵軌的摩擦聲反而小很多。
現在坐車，第二天一早就能到黎城，隻是臨時下車點不是終點站。
安安沒跟他們一起，寒假還需要補課，隻送他們到火車站，帶了奶奶準備的東西給他們。
有肉包子，饅頭，南瓜子，菌菇醬，鍋巴，滷味等等。
這倒讓蘇白芷輕鬆不少，不用提前準備這些東西。
幾個孩子靠著窗，一直往嘴裡塞東西。
甜甜和顏顏剝南瓜子，剝出來很多瓜子仁才放嘴裡吃。
幾人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看到海鷗飛過海面，還不忘拍手驚呼。
二虎長得像小姨父，眼神堅毅，壯實高個子，一臉正氣。
三虎就秀氣很多，有股書生儒雅氣質。
「表姐，外公外婆不在了，我們竟然都不知道。」二虎眉心微蹙，小大人的樣子。
蘇白芷：「這次回去拜祭，他們不會怪你們的。」
她本想擡手摸摸他的頭髮，想到二虎已經長成大小夥子了就沒摸，隻拍拍他的肩膀。
二虎輕抿唇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老人。
剛才他們上車，這兩個老人緊盯著，現在也是。
他看過去才慌亂收回視線。
三虎一直沒說話，像在生氣，又不是生她的氣，看著很彆扭。
蘇白芷吃著奶奶做的麻辣鍋巴，「咔嚓咔嚓」地，也不找他說話。
她大概猜到三虎生誰的氣，是知道表哥有新媳婦了，才氣呼呼的。
「表姐，你認識新嫂子？」三虎憋得臉紅，最後還是忍不住問。
蘇白芷點頭，等著他繼續問，他不問她就不說。
憋得臉紅也活該，總活在過去裡怎麼能往前走？
二虎輕咳兩聲，知道表姐有心逗弟弟，努力壓著唇角才不至於笑出聲。
幾個孩子湊一起，正對火車外的風景好奇，根本來不及看大人如何。
「哥怎麼能這樣？這才過去多久？」三虎最後洩氣道，手握拳。
蘇白芷悠悠道：「好多年了，要是你哥積極相看，你們的侄子侄女都能喊叔叔了。」
三虎瞪著她，眼底滿是詫異。
他的眼神像在問，難道你們不覺得前嫂嫂可憐嗎？
二虎：「大哥確實該找嫂子，不然爸媽該多想了。」
「哥！你知道……」三虎脖子青筋凸起，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我當然知道，活著的人不能總止步不前，該向前看，難道你想讓大哥一輩子都單著？
咱大哥能找到現在的嫂子，算運氣好的。」二虎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他。
他們不是小孩子，不該自私的希望大哥一直守著以前的情分。
三虎眉心擰緊，知道他說得對，心裡卻還是很難受。
山上的那一幕，時刻會在他夢裡出現，隻是越來越模糊，現在大哥再婚，讓他有種所有人都往前，背叛前嫂子的感覺。
蘇白芷看出他的想法，並不想勸，有些事必須自己想明白，不然多說隻會被怨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獨立面對的問題。
「這邊有幾個位置，全是孩子，肯定占我們的座位了……」幾個老人突然想擠進來，
二虎最先反應過來，雙手一擡攔住他們。
他長得壯實，眼神還因訓練淩厲很多，一看就不好惹。
「小夥子，你咋回事，攔著我們做什麼？」一個禿頂的老頭梗著脖子，口沫都飛到二虎臉上了。
一股惡臭襲來，二虎面不改色：「你都要來搶我們的位置，還讓我客氣？」
蘇白芷看四胞胎一眼，四人立刻心領神會。
笑笑先站起來：「老爺爺，您把票拿出來，咱們對一下，
我們幾個雖是孩子，但都買了坐票的。」
她聲音響亮，很快車廂其他座位的人都站起來看熱鬧。
現在買的車票，站票寫得清楚，便宜一些，
坐票貴幾塊錢，但很多人捨不得買的站票，看到有人下車就坐進去。
深城是首發站，一般不會有人佔位置。
「對啥票，幾個孩子肯定是捎帶的，這不是明顯的嗎？誰家錢多，給半大的孩子還買坐票？」禿頂老頭懟了一句，又要往裡擠。
三虎也站起來，兩個人攔住口子，他們隻能幹看著，擠不進去。
見硬擠不行，
其中一個老婆婆扶著腰：「現在的年輕人不得啰，專挑老人家欺負，
我這腰站一會兒不中用了，得靠靠……」
其他人看著，但沒人願意起身讓座。
今晚還得過夜，靠著椅子睡總比去走廊吹冷風強。
「小夥子，這幾個孩子擠擠，讓幾個位置給老人坐，
小孩子要什麼座位？尊老愛幼是美德，老師在課堂都說過的，得從小做好榜樣。」旁邊的一個大嬸看不下去，站起來看不到幾個孩子，一人一個座位，心裡不是滋味。
她和丈夫在外打工一年，才買一個座票一個站票輪流坐。
這幾個半大孩子，一人佔一個座位，也太浪費了。
歡歡指著大嬸的位置：「老婆婆，這個大嬸願意讓位置，她說了尊老愛幼，
大嬸想做榜樣，讓車廂裡其他人都誇她。」
笑笑附和：「大嬸，您人真好，我們幾個小孩子身體弱，不如您壯實，我替婆婆謝謝您。
還有誰想讓座的？
我們老師說了，寒假要寫好人好事作文，到時我們一定把讓座的好人寫上。」
二虎和三虎對看一眼，滿是驚訝。
表姐特意訓練過四胞胎？配合得真好。
剛才扶腰的婆婆，立刻跑到那個大嬸面前，把她拉起來一屁股坐下：
「謝謝了，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咧……」
好不容易有個能出頭的，她正好把座位佔了，隻要坐下誰還能說她什麼？
「你…你……」大嬸沒回過神，說話都不利索了，被那麼多人看著，她憋屈得一句話說不出口。
其他見這陣仗，知道這些老人是一夥的，專挑出頭的人搶座。
看熱鬧的人趕緊縮頭，不敢出聲。
「哥，咱們寒假作業就寫大嬸讓座的好事…」笑笑像看不到另外幾個老人陰沉的表情，又繼續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