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診室，
蘇白芷把白大褂脫下來，順便補潤唇膏。
姜一把東西歸位後，準備回護士休息室換衣服再過來。
叩，叩，
「姜一，你爸找你…」護士長話還沒說完，姜建平就推門進去。
他焦急說了工廠的意外情況，環顧診室，沒看到年紀大的醫生，眼底閃過失望。
來晚了，帶女兒的醫生下班了。
姜一愣了幾秒，轉頭看向蘇白芷，她已經把包重新鎖進抽屜，套上白大褂。
「姜一，我們去急診看看。」蘇白芷走出去前，拉了她一下。
她沒跟姜建平多寒暄，說了他可能也不信自己是帶姜一的「老醫生」。
護士長退到一旁，回過神也快步跟過去。
反而是姜建平和姜一落在後面。
「她是帶你的老師？」姜建平邊走邊驚訝地問。
姜一點頭，她故意沒說老師年齡，就是怕父母誤會她吹牛。
但她並不知道，她父母一直都是誤會的。
姜建平沒多想，幾乎是小跑著追到急診室。
等在急診室的助理在原地來回走。
醫生一直催家屬簽字，這個字除了富貴媳婦，隻有姜廠長能簽。
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靳主任，你聽說過京市的寄養手術嗎？
我們是不是打電話給那邊，問問情況？」旁邊的小陳醫生壓低聲音說。
靳主任擡眸看他，剛才腦海閃過的念頭抓住了，
醫院裡除了傅醫生，蘇醫生也能做這個手術。
但這個工人的情況，他不確定。
小陳進醫院晚，不知道傅醫生做過類似的手術，不知道很正常。
可惜，傅醫生不在深城……
「小陳，去門診找蘇醫生過來。」靳主任沉思片刻後才道。
如果可以，他想跟進手術室看看。
小陳：「靳主任，這個手術又交給蘇醫生主刀，那今年的職稱評比…」
「讓你去就去，廢話那麼多。」靳主任當然知道評比標準，如果沒有突出的手術成功案例，他很可能評不上。
這次評不上就得再等三年。
也許他主任的位置都得讓人，但…如果病人能避免截肢就值得。
小陳心裡堵得慌，還是轉身要去門診找蘇白芷。
「靳主任…」蘇白芷快步走到他們旁邊：
「剛送來的壓傷手掌的病人在哪……」
靳主任：「在這邊，你過來看看手掌還有沒有救。」
「姜一，去拿抽血針管。」蘇白芷擡腳跟過去，扔下一句。
小陳心裡有氣，還是擡腳跟過去，他不信蘇白芷能做「寄養」手術。
傅敬文是她的師父，不代表她的手術操作能學得全十成十。
蘇白芷檢查的同時，靳主任報了各項數據。
看完手壓的情況，蘇白芷接過姜一遞來的針管抽血。
同時她已經開始瞳空間，檢查手血管與病人身體哪個部位血管吻合。
「把手截下來寄養。」蘇白芷擡眸看向靳主任，又繼續：
「這個手術你主刀，我給你當副手，能寄養的前提是血管吻合。」
靳主任：「……」
小陳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暗暗咽口水。
「我…我沒做過，還是你主刀。」靳主任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舌頭，開口拒絕。
「你可以的，不行我再接手，反正以後也要做，這正好是一次機會。」蘇白芷語氣肯定地說。
京市「寄養」手術的失敗，關鍵是他們太自大，根本沒抓到關鍵就冒然手術。
「姜一，你出去跟家屬說情況，一會兒我再出去。」蘇白芷看靳主任的神情，猜到他的顧慮。
「小陳，你也出去。」
…
姜建平在外面，雙手捂著臉，渾身都顫抖著。
出了人命，警察肯定會帶走他配合調查。
還有那個訂單…
現在工廠人心惶惶的，說不定很多工人都急著找下家了。
精密零件是老師傅剛突破的數據參數做出來的，
這個訂單成功交付，工廠的所有工人都能拿到一大筆獎金回去過年。
現在……
「姜廠長，警察在工廠勘察了，初步斷定是人為，
裝鋼筋的臨時工招了，是隔壁工廠的廠長收買他，但隻是想讓李師傅的手受傷，沒想到會死人。」工廠的林會計趕到醫院，簡單把情況說清楚。
但姜建平監管不力，該賠的錢一分不少。
老師傅的家屬還沒趕過來，不然廠裡已經鬧開了。
姜建平眼底的憤怒迸發出來，雙手握拳，努力壓制著。
「爸，」姜一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
「蘇醫生說，富貴哥的手可以保住……」
其他幾個人滿臉震驚，都往前靠近幾步。
他們聽得雲裡霧裡，隻聽到還是要把手截下來。
截下來還能接回去？又不是機器拆零件下來又能裝回去。
「寄養」又是什麼？
「一會兒蘇醫生出來跟你們說清楚，爸，我跟你說過的，有成功病例。」姜一焦急地繼續說。
姜建平剛聽很激動，知道還是要把手截下來後，如一盆冷水澆下來，激動全沒了，隻剩失望。
其他人跟他一樣，一點激動都沒了。
那個訂單的違約金工廠賠定了，富貴的手也保不住。
蘇白芷出來看到他們的神情，再看姜一，大概猜到他們的心思。
手術沒有百分百成功的，都有風險。
這個手術要不要做，還得看家屬意願，畢竟手術費很高。
工廠肯定是全責，手術費倒可以解決，就看家屬能不能同意了。
「姜廠長……富貴在哪裡…」一個穿著女人還套著掛吊牌的大衣，直衝到姜建平他們面前。
「胡嫂子，你冷靜一下，他現在在裡面。」姜建平忙安撫，欲言又止。
他現在不知道該不該做這個「寄養」手術，花錢倒其次，主要是遭罪。
把手「寄養」在身體上，想想他就後背發涼。
胡瑩：「要截肢？」
「不是，先把手截下來……」姜一又重複了一遍，還想勸幾句，被她爸一個眼神制止了。
胡瑩愣兩秒，聲音顫抖：「嫂子不懂這些，姜一，這個手術風險大嗎？最壞結果是什麼？」
「最差結果就是整個手掌截掉。」蘇白芷走上前，看她的穿著，應該是做銷售的。
「那還等什麼？我同意。」胡瑩立刻回道，疑惑地看向姜建平。
姜建平：「……」
他沒想到他們這些人中，就胡瑩果斷，還問到了重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