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喝幾口壓壓驚。
她沒有憤怒，隻覺得身心舒暢。
以前她總覺得不公平，為什麼做錯事的人沒受懲罰，而承受背叛痛苦的另一方，卻總用別人的錯誤，苛責自己？
現在她不這麼認為了，有沒有懲罰她不確定，因果肯定是有的。
不然阮青曉也不可能因父母自私自利，承擔惡果。
她母親是清醒地陷入情感漩渦中，所以才更痛苦，很難走出自己給自己畫的牢籠。
阮清秋：「我爸媽是人人羨慕的，校園愛情走向婚姻，結婚後很快生下我，
兩個都是大學老師，我外公家又是書香世家，一開始他們的婚姻是幸福的。
在我有記憶以來，他們從未吵過架，也沒當著我的面紅過臉。」
「童話裡王子與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生活，沒能在他們這延續，他們直接的隔閡從我母親懷不上第二個孩子開始，
後來阮雁羅給她吃藥，好像真放棄生兒子，其實不是。」
「再後來，生病，背叛，逼離婚，搶孩子撫養權等等。我母親受不了打擊，把我騙出門，就……」
阮清秋眼眶微濕潤，心口微抽痛，至今不願意回想那天的場景。
「她太傻，一味退讓，別人隻會得寸進尺，死了親者痛，別人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那段時間，阮雁羅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博取外人的同情，回家喝酒跟陳麗麗說說她，除了嘲笑。比有對自己演技的自得。」
蘇白芷起身走上前，輕抱住她的肩膀。
「他們以為我年紀小不懂事，就在客廳說她，沒想過我會聽見。」
「阿芷，人怎麼能這樣惡毒？那可是跟他攜手十年的愛人，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阮清秋收拾好情緒，原來怨氣散去後是輕鬆。
這麼多年的隱忍，終於等到今天。
蘇白芷：「人心瞬息萬變，女人最容易滑落別人精心編織的陷阱，等發現不對勁時，已經完全陷入，
想爬出來，得脫一層皮，重新長出能飛翔的翅膀，過程太煎熬也太痛苦。」
阮清秋點頭，所以在心裡她原諒母親了。
醫院外，
陳麗麗抱著骨灰盒站在門口，等阮雁羅從裡面出來。
醫院宣判兒子換腎也救不回來後，他們直接放棄治療。
陳麗麗一路跟阮雁羅來到深城，看著他走進去找他唯一的女兒。
他們這麼多年沒生二胎不是不想，是生不了，去醫院檢查沒查出任何問題。
現在，她隻能靠著阮雁羅，絕不能被他一腳踢開。
幸好，她還捏了些把柄，不然隻能拿自己威脅他了。
「你在這幹嘛？」阮雁羅看到她，一把拉她到旁邊的花園內。
走出醫院的路上他想通了，不管怎樣，血緣關係割捨不斷，清秋不認他也是他的女兒。
他的血脈還是傳承下來了，不算真正的失敗。
「看你這樣子，沒達成目的？」陳麗麗冷笑，把兒子的骨灰盒塞他懷裡。
她沒錢給兒子買墓地，來深城就為了把骨灰撒入海裡。
阮雁羅神色冷然：「我們回京市就離婚，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我們並不合適。」
「不可能，你別想甩掉我，當初我年輕跟你，你就得負責到底。」陳麗麗冷笑，從包裡拿出煙點燃。
白煙噴在兩人之間，阮雁羅看著眼前的朦朧，雙手攥緊。
他早就後悔了，捨棄珍珠撿了塊石子，且這塊石子還特別能刮心。
有一點清秋說對了，這就是他的報應。
他對著清秋的母親裝深情的同時，陳麗麗也用同樣的方式對他。
阮雁羅神情恍惚，如果他沒越過界限，跟眼前的女人糾纏不清，他現在就有溫柔賢惠的妻子，已經成為醫生的女兒，誰不羨慕他。
現在他有什麼？
雙手捧著骨灰盒，就是他這十幾年的收穫？
「你怎麼不說話？」陳麗麗擰眉，失去兒子她沒多大感覺，反正當初生孩子也是為了綁住阮雁羅。
他工作體面，長得還俊俏，帶回家家裡的堂姐妹都羨慕她。
唯一不好就是年齡有點大，她早幾年就偷「吃」了，家裡的錢都是她捏著。
隻是她能捏的錢越來越少，開銷越來越多。
阮雁羅：「你做了什麼，不需要我直說吧？如果鬧開，你給我戴了綠帽子，你覺得大家會同情誰？」
陳麗麗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早就知道了？
怎麼能忍這麼久？
阮雁羅冷哼一聲，抱著骨灰離開，他不可能跟眼前的女人繼續在一起，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大不了他出國當老師，之前就有學校給他遞來邀請函了。
…
下午的門診還是如往常一樣，忙得腳不沾地。
準備下班前，
韋傑被幾個保鏢帶進診室，韋威走進來，把檢查報告放桌上。
「挂號單子…」姜一接了單子，看到韋傑，眸光頓了一下。
蘇白芷拿起報告看，用筆畫了一部分。
「韋先生，這份報告跟你們在香山澳檢查出來的沒差別。」
「因耽誤治療，已經沒……」
「我不想聽這些，你隨便開價，隻要能治好他。」韋威直接打斷她的話。
那天他沒來是去接人，才知道蘇白芷跟其他醫生的不同。
其他人可能治不了兒子的病，但她肯定可以，除非她不想治。
姜萍太自以為是，真正有能力的醫生不一定名揚在外，越是藏得深的，醫術越探不到底。
姜一暗暗咽口水，來者不善，她腳步挪到門口，隨時準備衝出去喊人。
「韋先生，我治不了。」蘇白芷目光冷淡地看著他，把檢查報告推回給他。
韋威眯了眯眼睛：「蘇醫生不用謙虛，除了醫院提成，我會額外給你一筆錢。」
他來之前打聽過了，蘇白芷的工資不是特別高，最多給個10萬，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價了。
蘇白芷：「他的病錯過最佳治療期，你把錢全砸過來，我也治不了。」
韋威：「……」
不可能，她一定能治，隻是不給他兒子治而已。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爸，我們趕緊走吧……」韋傑話音剛落下，一巴掌就砸他臉上了。
韋威用了全力，他耳邊嗡嗡的，臉火辣辣地疼。
蘇白芷冷眼看著，大概猜到他想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