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所坐的的士剛開出去沒多遠，聽到爆炸聲一點沒停下來。
司機隻是看了一眼後視鏡，又繼續往前。
街上的行人走得急促，有些甚至都沒回頭看情況，好像爆炸是常態。
「司機，N市常發生槍擊和爆炸嗎？」蘇白芷看著前面，眉心微擰緊。
「這不就是正常嗎？我們的國家是自由的，不像你們，說話都不自由，
聽說你們那不能用槍？那遇到危險怎麼辦？」
司機唇角輕扯，像譏諷，又像以自己國家的自由為豪。
蘇白芷：「嗯，你說的沒錯，你們確實挺自由的。」
不愧是N市，連這些能威脅個人生命的安全問題都用「自由」掩蓋了。
葛國昌狐疑地擡眸看她，最後什麼也沒說。
隨時失去生命的自由嗎？
蘇白芷「認同」司機的話後，司機就敞開話題聊了。
這個時候N市雪還沒完全化開，溫度很低，說話都冒白煙。
司機穿著一條中褲，上身穿著短款羽絨服，絡腮鬍遮住了大半的臉。
他的瞳孔是深褐色的，眉毛濃密，眼眸深邃。
「你們華夏人就是太古闆了，這個時候又沒多冷，一個個穿長褲，還穿兩條褲子，不覺得束縛嗎？」司機漫不經心地道，下巴輕擡，說正在街上走的行人：「你看，那個人一看就是華夏移民過來的。」
「你們膝蓋不會痛？」阮清秋忍不住詫異道。
司機：「我們有止痛藥，一瓶幾百粒，夠吃一年的了。
知道H生物製藥吧？他們做的葯藥效果很好，而且很便宜，你們國家連藥品都沒法自己生產吧？」
阮清秋：「……」
葛國昌猛翻白眼，一點不想跟司機搭話。
吹冷風讓膝蓋疼，然後吃止痛藥？
他很想理解N市人的生活習慣，但作為醫生，無法理解沒病找病，自找罪受的習慣。
蘇白芷：「你們的習慣很好，人看著很壯實。」
司機神色微變，緊抿沒說話了。
車裡的氣氛突然凝固一般，蘇白芷像沒注意到，看向窗外的高樓。
她好像回到了後世繁華的海城。
最高的幾棟樓是金融大廈，後面稍微矮一些的，是實業公司。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司機指著打表器，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葛國昌和阮清秋先下車，神色複雜。
蘇白芷付錢後，瞥了一眼止痛藥瓶子，正準備下車。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膝蓋疼是因為冬天沒穿長褲？」司機目光幽幽的，聲音平和。
「你可以試看，我沒這麼說。」蘇白芷淡笑道，扔下一句話就下車了。
司機愣了好幾秒都沒回過神。
阮清秋聽到他們的對話，心裡更疑惑了。
葛國昌看到從醫院門口走出來的好友，大步走過去。
蘇白芷和阮清秋很快跟上，這次來醫院參觀，多虧了走出來的人。
「老葛，咱們多久沒見了？上次交流會你沒來，我去了隻看到陌生面孔，
這次我也拿到邀請函了，沒去你倒帶徒弟來了……」男人熱絡地寒暄。
葛國昌跟好友寒暄一番，才介紹蘇白芷和阮清秋給他認識。
「莊醫生好！」蘇白芷和阮清秋異口同聲，跟眼前頭髮花白的前輩打招呼。
「好，好，新醫生成長起來，我們這些老人才能退下來。」莊醫生笑著點點頭，滿臉的皺褶都堆疊起來。
「快進去，別在這吹風，裡面有暖氣……」
幾人一起走進醫院敞亮的內堂。
白天醫院也開著燈，地闆貼著灰色花點的瓷磚，明亮如鏡面，映出幾人身影。
「老莊，你們這醫院收費肯定很高吧？布置得有點奢侈。」葛國昌邊走邊看，各種設備都是最新的，時刻有保潔員「巡邏」。
「這邊主要針對N市中產階層，大部分的布置都是必要的……」莊醫生帶他們參觀醫院，走到一處看到穆家的標誌圖案，葛國昌腳步頓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回過神繼續往前走。
蘇白芷走進醫院就知道是穆家投資的私人醫院了。
穆家總部就在N市中心區域。
…
此刻，
穆家集團總部大樓頂層，
穆長琴剛接手集團，穆老爺子不放心，跟過來看幾天。
其實他是在給孫女撐腰，三年前集團的事務他就陸續轉給長琴處理了。
這三年，孫女處理得遊刃有餘，幾乎沒出過事故。
三兒子的養子穆冉也一早跟他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看在眼裡，但沒主動問。
穆長琴早上有會議，這時還在會議室。
穆冉也注意著時間，眼看著會議快結束，才道：
「爺爺，我想進公司學習。」
穆老爺子瞥他一眼，渾濁的眼眸銳利，示意他繼續。
「爺爺，外面的傳言您應該都聽到了，大姐當繼承人確實不合適，股東和合作方都會質疑我們穆氏集團的發展，
美高投資財團甚至公開表明，對穆氏不看好……」穆冉也一口氣把話說完，緊盯著老爺子，看他微擰眉，提起的心稍微落下一些。
穆老爺子慢悠悠喝茶，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覺得美高財團說的預測可信？」
穆冉也等了幾分鐘，才聽到這句反問。
他心咯噔一下，隔壁會議室的門打開了，「嗒嗒」地高跟鞋聲音正不斷靠近。
「美高財團作為N市最穩定，有預判性的金融財團，他們說法值得重視……」穆冉也快速表明態度，在玻璃門推開的瞬間，他的話戛然而止。
穆老爺子唇角勾著，沒說話，但不怒自威，讓穆冉也背脊一僵，冷意爬上脖頸。
穆長琴看到他，目不斜視走向爺爺這邊：
「明天別來了，擾亂軍心。「
穆老爺子唇角揚起，最後「哈哈」地笑起來。
他選的繼承人憑什麼讓別人認可？
美高財團以為說兩句話，就能動搖穆家投資人的信心了？
「長琴，冉也要進公司，把他安排到你剛進來時的職位，去做業務。」穆老爺子淡笑著，看出穆冉也的小心思，但也不戳穿。
穆長琴一口應下，立刻打電話給秘書，讓她安排。
穆冉也艱難地咽口水，眼神閃爍，不敢直面穆長琴的目光。
他以為穆長琴會生氣，以為爺爺會問他的目的，但都沒有。
「冉也，好好乾，工資按公司標準發。」穆老爺子喝完最後一杯茶就起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