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川清楚了。
莫念初一定會留下這個寶寶的。
單身女人，帶一個孩子，本來就很艱難，這又來一個。
「顧家人知道嗎？」
「我還在想，要不要告訴他們。」她一直糾結。
懷孕本是自己的事情。
但這個孩子是顧少霆的，又不止是自己的事情。
其實，說與不說，這個孩子都得自己來養，告訴他們的意義不大。
慕清川眉心蹙得很緊，忍不住心疼，「要不，你來法國，我跟你一起養孩子，你一個女人，要帶兩個孩子，我是真看不下去。」
「顧少霆留了足夠的錢，夠他們長大了。」她輕描淡寫地說。
慕清川的眉眼微壓，憂心忡忡。
孩子隻有錢就能長大了嗎？
她獨自帶大沐沐，應該很清楚，孩子需要的不止是吃穿不愁。
她懂得，自不必他多言。
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個時候。
有些事情，需要循序漸進的開導，才能讓莫念初這個死腦筋，開竅。
「我請了年假，這段時間，我陪你，留在江城也好，回豐城也罷，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慕清川輕拍著自己的兇膛。
一切都交給他的模樣。
莫念初很感動。
緩緩地靠在了他肩上，目光憂鬱地放空著，「清川，別擔心我，我會挺過去的，顧少霆……本來……就不是個好人，我會忘掉他的，你說對不對？」
「他……確實不能算個好人。」他淺笑了一口，透著心酸。
想忘掉一個與自己刻骨銘心過的人，談何容易，不過是自我催眠罷了。
莫念初疲憊的眨了兩下眸子，「我這輩子被他害慘了。」
「那爭取下輩子，不要再遇到他。」
下輩子就讓她遇到一個滿眼是她，寵她愛她，與她白頭偕老的人吧。
他願搭上自己後半輩子全部的運氣，換她來生的幸福美滿。
「下輩子，不會再遇到了。」無論這輩子多愛多恨，下輩子她都會繞過所有他經過的地方，「清川，我好累啊，真想一睡不起。」
「傻子，你想的美。」
莫念初靠在慕清川的肩上睡著了。
他保持著讓她舒適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莫念初回了豐城。
慕清川也跟著她一起。
豐城的人，沒人知道她經歷過什麼，她照常上班，下班，慕清川照顧得她很好，也做了很多開導她的工作。
她的千瘡百孔的心，也在一點點地修補。
「叮咚。」
有人摁響了門鈴。
慕清川系著圍裙去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二人雙雙錯愕。
「你是……」
「你是……」
肖淮川禮貌一笑，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念初的朋友，來看望她的，她在家嗎？」
「在家倒是在家。」他把鍋鏟一擡，打量著眼前這個還算儒雅的男人，「念初的朋友？我怎麼沒聽說過你這號的朋友？」
「我叫肖淮川，聽說她……前夫出事了，擔心她的狀態，過來看看她。」
肖淮川向來禮貌。
說話做事，讓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就算慕清川無意讓他進來，也沒有理由拒絕。
「念初，有人找。」他沖屋裡嚷了一嗓子。
莫念初聽到動靜，從卧室裡走出來，看到肖淮川，她微微有些錯愕，「淮川？」
「我過來看看你。」他拎著水果和一些保健品，走了進來。
莫念初給他倒了杯熱茶，請他坐下，「是聽說了什麼嗎？」
「確實是聽說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怕你……」他擔心地望著她，唇角微微抿起，「……不過，你的氣色也還好。」
「走的人已經走了，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的。」她艱澀地扯了扯唇。
肖淮川跟著她的話點了點頭，輕聲道，「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隻管開口，能幫上的，我一定會幫。」
「謝謝。」
慕清川在廚房裡偷聽了一會兒。
待等到肖淮川客氣告別後，他才走了出來。
「這男人對你有好感吧？」
莫念初淡淡地回了句，「相親對象。」
「相親對象？」
乖乖，這傢夥竟然去相過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在和顧少霆重新開始之前。」她又補了句。
慕清川依然覺得不可思議，誇張的一屁股坐到了莫念初的身旁，差點把她從沙發上彈起來，「他看起來很精英的樣子，相親能相到這種貨色，你運氣可夠好的。」
「運氣好，用錯地方了吧。」她白了他一眼。
慕清川嘿嘿笑了笑，「如果這個男的不介意給你養孩子，你不是不可能考慮。」
「得了吧。」
莫念初毫無興趣。
肖淮川就算再喜歡她，也不至於會幫她養大兩個孩子，人家條件那麼好，找什麼樣的找不到。
她算老幾啊。
「你看你這個人，興許人家願意呢。」
「與其去禍害別人，不如……」莫念初故意把打量的目光落到慕清川的臉上，「……禍害你。」
「我這個當舅舅的，還能叫禍害？養兩個小崽子而已。」他一拍兇脯，「不在話下。」
莫念初無語，「當我沒說。」
「先吃飯。」
慕清川去了廚房。
莫念初的手機在桌上震動了一下。
是肖淮川的信息。
大緻內容就是說了一些開導她的話，且詞極其謹慎，字字禮貌不唐突。
她摁著手機鍵盤，回了句謝謝，便沒再交談。
慕清川陪了莫念初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這才準備要回法國。
臨走時，他給了莫念初一張銀行卡。
「錢不多，應急用。」
莫念初不想收，推辭，「我有錢。」
「你有錢是你的，這是我給你的，拿著。」他強行把卡塞進莫念初的手裡，緊緊地握了一下，「凡事想開一點，好好跟沐沐講他爸爸的事情，孩子還小，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你也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莫念初忽然鼻頭一酸。
她和慕清川從小一起長大，慕清川是那種平時看起來弔兒郎當，不務正業，但是正事上從不掉鏈子，學習好，長得也不錯，從上初中開始，就有小女孩給他遞情書。
但他的縱容和寵溺全部給了她。
在別人眼裡，大家都認為她和他是一對。
隻有她知道，慕清川對他的這份獨一無二的寵愛，完全是因為他出車禍去世的妹妹。
他把對自己的妹妹的虧欠，全部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對她總是有求必應。
她什麼都懂，也很心疼他。
「我知道，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慕楚的忌日，我會去看她的，會告訴她，哥哥很想她，你就別記掛著了。」
莫念初給了慕清川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欣慰又感觸地點了點頭，「這些年，謝謝你了。」
「矯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