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給他捋著兇口，輕聲地勸著，「你慢慢講嘛，一把年紀了，氣性還這麼大，一點都不聽話。」
顧之珩趕緊倒了杯水，遞過去。
「爸，您先別生氣，那報道不實的，我真的沒有……」
「沒有什麼？」顧少霆剛要發火，被莫念初伸手捂上了嘴，「你聽兒子說嘛，你先別急。」
「好，你說。」
顧少霆不說話了。
顧之珩這才頓了頓，慢慢的解釋，「這事確實與我有關，星辰她……有可能會染上。」
「什麼？」
顧少霆和莫念初同時震驚。
感染艾滋病可不是小事。
「星辰還處在潛伏期，具體有沒有感染，得看最後的檢測結果，不過，她已經吃過阻斷葯了，我覺得……」
顧之珩的話還沒有說完。
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顧少霆一個巴掌。
「顧之珩，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我送你讀的是醫科大學吧？你是個醫生，怎麼會讓自己染上這種病？你染上就算了，你還把這病傳染給了星辰，你讓我怎麼跟你關叔叔交代，啊？」
顧少霆痛心疾首。
艾滋病不是感冒發燒。
這種病是絕症是要人命的。
「兒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又是怎麼得了這種病的？新聞上說，你還感染了你的前女友，她還懷著孕……」莫念初看新聞看的頭都大了，「……這怎麼這麼複雜啊？」
「媽，溫顧她確實是有艾滋病，也確實懷孕了……」
莫念初突然頭暈目眩。
她眼前一黑，沒撐住，差點摔出去，幸好顧少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老婆，你沒事吧？」
莫念初看著顧之珩，動了幾次唇，才有聲音出來，「你由小到大，都讓我最放心，你現在給我這麼大一個『驚喜』，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顧之珩忙倒了水，給莫念初遞過去。
莫念初擡手掃開，「我不喝。」
「爸，媽，你們誤會了，我沒有艾滋病，是溫顧有，她在我家裡自殺了，送到醫院做手術時，星辰不小心職業暴露了，目前還在觀察期，至於，溫顧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聽到顧之珩的解釋。
莫念初才覺得剛剛被攥住的喉嚨，慢慢有氣息進來，可以自由呼吸了。
「你說的是真的？」她不確定地問。
顧之珩點頭，「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星辰的病，這些莫需有的新聞……我猜是溫顧搞的鬼。」
「連個女人都搞不明白，活這麼大，有什麼用。」顧少霆憤然起身，指向顧之珩，「我不管你和溫顧有什麼愛恨情仇，你要敢給我傷害到星辰，我就打死你。」
莫念初最擔心的也是關星辰。
萬一感染上了Hiv，可怎麼辦啊？
「之珩，你跟媽說實話，星辰吃的阻斷葯，阻斷率到底有多少？」
「阻斷率很高，能達到99.5。」
百分之九十九多。
是挺高的。
但莫念初心裡還是沒底，「有沒有阻斷失敗的病例？」
「有。」顧之珩見過這樣的案例，但那隻是個例，「媽，這種萬一不會發生在星辰身上的。」
莫念初也希望這樣。
但真有了萬一呢？
真的沒有阻斷成功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星辰真的沒有阻斷成功，你打算怎麼辦？」
莫念初認真的看著兒子。
她知道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
她心裡也沒有標準答案。
但她就是想知道，兒子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顧之珩沉默著。
許久。
他才用平靜的語氣，「媽，如果星辰真的阻斷失敗了，我就帶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生活，希望到時，你們不要怪我。」
莫念初聽的心裡難受。
卻又為兒子有這樣的擔當，感到欣慰。
「媽沒想到，你肯這樣負責，媽很高興，但是，媽想跟你說，僅憑責任，你們是走不長遠的，真正可以陪伴終生的是愛，你愛她嗎？」
雖然兩家關係匪淺。
孩子們從小都認識。
但是相熟和愛情，完全是兩碼事。
她不希望，顧之珩將來會後悔，那將是關星辰不能承受之重。
顧之珩沒有給莫念初答案。
愛，這個字太厚重。
他無法潦草地給出。
蛤他會，堅定地，陪著關星辰一起，度過人生中最晦暗的這段時間的。
顧之珩離開老宅後。
莫念初深嘆了一口氣，上了樓。
顧少霆心情十分的沉重。
甚至有些自責。
「如果，當初，不是我提議讓星辰到顧氏的醫院實習，工作，她也不發生職業暴露這樣的事情，你說，我該怎麼向關韋交代。」
他很苦惱。
臉色沉得厲害。
莫念初看向出來他的難受。
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誰能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你別怪自己了。」
「我如何能不怪自己？」他的聲音變得沉重暗啞，「如果阻斷不能成功，關韋會怪我一輩子的。」
「那葯阻斷率很高的，而且，星辰服藥很及時……」
莫念初越說心越虛。
凡事都有萬一啊。
她乞求上天，不要把這萬一降臨在關星辰的身上。
「少霆，你也別難受了，如果真的最後，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我們再想辦法。」
顧少霆搖頭。
沒有辦法可想。
這種病，真的會把人這一輩子啃噬乾淨。
他長長地吐息了一口。
夜深了……
顧之珩去了關星辰的家。
家裡依然沒有亮燈。
門鈴一直響，也沒有人來開。
手機一如既往地關著機。
他知道她請了個長假，他也知道她想要自己消化這件事情。
可是現在的他，卻想陪在她的身邊。
「星辰，不管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你要相信，我會一直陪在你的左右，答應我，別做傻事。」
一條信息發出去後。
石沉大海。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隨著新聞的不斷發酵。
顧之珩成了醫院的輿論中心。
儘管他是醫院裡最專業，手術做得最好的醫生。
一些病人來，也刻意地拒絕了他的手術，而是選擇了別的醫生。
除了艾滋病這事，還有溫顧懷的那個孩子。
大家都在猜測著，那個孩子的親生父親就是他。
畢竟，溫顧是顧之珩承認過的女朋友。
假的說得多了，就成了真的。
死無對證的事情，更不會有人相信，這事可以跟他撇清關係。
一時間。
那些曾經想給他介紹女朋友的同事們，個個對他避之不及。
顧少承沒辦法，隻好停了顧之珩的工作。
「最近醫院裡關於你的流言蜚語比較多，影響不怎麼好，要不，你也休個假吧。」
顧之珩知道，現在有嘴也說不清。
隻好同意，「行吧，院長，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顧少承寬慰他道，「事情總會過去的，隻是暫時的。」
他就覺得有些冤枉。
沒辦法。
溫顧就是沖他來的。
他如果堅持呆在醫院裡，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明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