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說的都是實話，她這就剩五雙了，碼數都不全。
蘇梅讓她拿了一雙43碼的，剩下的四雙是小碼和特大碼。
沈柔嫌棄土黃色醜不想要，林紅梅倒是不嫌棄醜，但她嫌貴。
十二塊一雙的鞋她得做一個月的繡活才能賺回來。
隻有蘇梅喜歡大頭鞋，而且剛好有她的碼數，就是鞋面有污漬，所以這雙37碼的鞋子才會一直沒賣出去。
售貨員也很幹脆，說道：“同志你要的話十塊錢一雙給你。”
“行，那我就要這兩雙。”
蘇梅把手上的鞋交給售貨員，又去挑了一雙黑豬皮皮鞋，和一雙女式搭扣皮鞋。
沈柔也看上了一雙瑪麗珍鞋，猶豫了一會兒，她沒有買。
林紅梅不解的問道：“你不是喜歡嗎？為什麼不買？”
沈柔搖搖頭。
“不實用，等下我去買雙帆布鞋，那個好穿又耐穿，正好天熱的時候穿。”
售貨員把蘇梅的選的鞋裝進盒子裡，拿袋子套起來雙手遞給蘇梅。
“同志你拿好了。”
“謝謝。”
買完皮鞋她們又去隔壁的櫃台每人買了一雙帆布鞋。
沈柔挑的是小白鞋，省城裡的姑娘幾乎每人腳上都穿着一雙洗得發白的小白鞋，這是現在很流行的鞋。
蘇梅和林紅梅挑了一雙黑色帆布鞋。
她們對小白鞋不感興趣，那麼白一點都不耐髒。
三人隻是在一樓逛了一圈，一下子就花出去七十幾塊錢。
上了二樓更是讓人看不過來。
林紅梅一上二樓就看見了賣布的櫃台，被裡面五顔六色的各種布料吸引住了目光，腳都挪不動。
蘇梅朝那邊走去，她趕緊跟上。
這裡的賣的布料不僅顔色豐富，材質也各不相同，有老粗布，棉布，牛仔布，勞動布，的确良，綢緞，絲娟，貴的便宜的都有。
坐在櫃台裡老裁縫坐在縫紉機前縫衣服。
“你們想要什麼？”
“老師傅，我想買絲綢。”
“小姑娘，這可不便宜，你确定要買？”
林紅梅點點頭。
“我想給一位長輩做身旗袍。”
沈清秋待她很好，她一直想要回報一二，給她做身旗袍是剛決定的。
林紅梅從來沒做過旗袍，想了想她問老裁縫。
“老師傅，你們這接受定做嗎？”
“可以，把人帶過來量尺寸。”
林紅梅心中一喜，連忙說道：“不用不用，我記得她的尺寸。”
住在舊貨市場的時候，林紅梅不僅跟着沈清秋學刺繡，還學量體裁衣，她們互相給對方量過身體各部位的尺寸。
林紅梅把數字報給老裁縫。
“行了，你們去挑布料吧。”
老裁縫脖子上還挂着軟皮吃，金絲邊眼鏡堪堪挂在鼻梁上，從下往上看了着面前的三個小姑娘。
看她們的樣子也不像認識布料的，更不會知道什麼樣的絲綢做旗袍合适，就帶着她們過去挑。
老裁縫直接指了三款适合年長人穿的花色。
林紅梅選了一款黑底鎏金緞面料子。
“先交五塊錢定金，一個月後來我這取旗袍。”
老裁縫趴在櫃台上寫收條，字據上寫明了旗袍的用料，報價，收取了多少定金，方便客人過來取成衣的時候不會弄混。
蘇梅對布料什麼的一竅不通，她百無聊賴的翻看着樣品布料。
噔噔噔。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漸靠近。
“張師傅，我上個月定做的旗袍做好了嗎？”
“江夫人來了，早就做好了，這就給你取。”
老裁縫明顯和這個江夫人十分熟稔，扔下寫了一半的收條就去了後面隔間。
林紅梅張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江夫人。
她扯了扯背對着她們的蘇梅，小聲說道：“蘇梅，蘇梅，見鬼了。”
蘇梅不明白她說的見鬼是什麼意思，偏頭用疑問的目光看着林紅梅。
“嗯？”
林紅梅舉起右手食指，顫抖地指着那個雙腿交疊，面容秀麗的江夫人。
“你妹妹，蘇蘭。”
剛好這時江夫人也看見了她們，先是意外了一下，而後勾起了唇角，語氣難掩笑意地說道：“姐姐好巧啊，咱們竟然會在這裡遇見。”
蘇梅聽見這聲姐姐身子就是一抖，像是被鬼盯上了似的，又惡又寒。
她轉身看向蘇蘭，不解問道：“你這時候不應該在農場改造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逃跑了？”
蘇蘭表情一僵，手指暗暗攥緊。
這個賤人還是這麼讨厭。
老裁縫捧着一個綢緞包裹出來，剛好聽見這句話，怪異地看了一眼蘇蘭。
早就聽說江家少夫人來路不是很光彩，沒想到是被下放到農場改造的人。
蘇蘭立即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笑着說道：“姐姐怕是還不知道吧，安在我身上的罪名已經洗清，我是無辜的，所以就從農農場離開了，姐姐。……。”
“打住，我可不是你姐姐，别叫的這麼惡心。”
“姐姐好無情啊，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在一張桌上吃了十幾年飯的交情，說不認就不認了，唉~”
這一聲唉出來，蘇梅三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上一個這麼說話的人還是曾小敏的妹妹，聽說已經被曾父關在家裡了。
蘇梅催促老裁縫。
“老師傅，麻煩快一點，我們趕時間要走。”
“欸，這就好。”
老裁縫答應了一聲，把蘇蘭定做的旗袍交給她。
“江夫人，您的旗袍。”
蘇蘭拿到旗袍也沒着急走，就坐在那裡笑盈盈看着蘇梅，像個神經病一樣。
林紅梅拿上收條，拉着蘇梅和沈柔就走。
現在的蘇蘭實在是太奇怪了，讓人感覺毛毛的。
她問蘇梅道：“她是怎麼從農場出來的？”
被下放到農場的人很少能中途離開農場的，蘇蘭是她見到的第一個。
蘇梅說道：“她剛才不是說了嗎？有人替她洗清了罪名。”
沈柔摸着圓潤的下巴若有所思。
“老師傅叫她江夫人，很大可能是這戶姓江的人家幫的忙。”
省城姓江的，還有點權勢的人家應該很好打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