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是不是大老闆的車。”
李娥娘拿了兩塊路邊的車頭墊在車輪下，擡頭就看見幾輛黑色的轎車從服裝廠大門開過來。
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幾次轎車，每次都是服裝廠的大老闆來才能看見。
張翠英擡頭看去，三輛被擦得閃亮的黑色轎車從她面前駛過，她眯着眼看見了車裡坐着的漂亮女人。
“是，是廠裡的大老闆，我聽書記說過，服裝廠的大老闆是個漂亮能幹的女人，一定就是她。”
“真好啊，我也想坐坐四個輪子的轎車。”
“想啥呢，先把你哥的飯盒給送進去，快點，等下就下工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張翠英打開用來保溫的棉被，把兒子中午的飯菜拿了出來。
現在他們一家都有了收入，兒子在工地幹得不錯，上個月拿了快八十塊的工資。
她和女兒賣盒飯一個月賺了一百二十塊。
半年裡他家從快要被錢給逼死的狀态，變成了手有餘錢的家庭。
村裡不知道多少人看了眼紅，背地裡說些酸話張翠英不放在心上。
隻要能賺錢她什麼話都聽得。
她把小桌子給支起來，接着把飯桶和裝着菜的木桶給抱了出來，桶外面都包裹着一層棉被保溫，飯菜還熱乎着。
很快工地大門有工人陸陸續續走出來。
張翠英一看趕緊拿上飯勺站好嚴陣以待。
李娥娘大步從工地跑了出來，後面還跟着提着飯盒剛下工的李三弟。
張翠英是不讓李三弟管盒飯生意的，但李三弟每次都會出來幫媽媽和妹妹的忙。
有他在，一些想找事的人也不敢上前。
“三弟你咋又來了，趕緊回去，吃完飯好好休息一下，下午還要幹活，媽這裡不需要你操心。”
張翠英揮手趕人。
李三弟憨憨一笑。
“媽，我幫忙，我不累的。”
李娥娘系上圍裙，笑着幫哥哥說話。
“媽，你就讓哥幫忙吧，要不然他在工地擔心着咱們，也休息不好。”
張翠英見兩個孩子都這麼說，隻好答應下來。
“三弟，咱們還是老樣子，一葷兩素。”
老李頭領着隊上的人過來買菜。
“好嘞，老大你等會兒，我這就給你裝。”
一家人很快就忙活起來。
相比李三弟家紅火的生意，對面的攤位就冷清太多了。
馬大腳瞧着瞧着就給自己瞧生氣了。
“憑什麼都去他家買盒飯，咱們家的菜色不比他家的好？”
“你能和人家比？你看李娥娘那張臉，是你能比的？”
馬大腳的婆婆哼了一聲，說話陰陽怪氣的。
馬大腳就不服氣了，以前她做姑娘的時候也是村裡一枝花，怎麼就不能比了？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沒男人要的老姑娘，以後當一輩子的老姑婆。”
“怎麼會沒男人要？黃大發他媽前兩天不是還說要找人上門去說親？”
“黃大發能瞧得上李娥娘？她可比黃大發足足大了五歲！”
“大幾歲有什麼關系，會照顧人就行。”
馬大腳的婆婆看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對面排隊的人太多了，有一兩個不想排隊的人就會走到馬大腳的攤位上買盒飯。
馬大腳立馬收起醜陋的嘴臉，笑臉迎客。
“你要吃什麼？”
“你家的菜葉子怎麼發黃啊？”
來人看了一眼桶裡的炒青菜，搖搖頭走了。
算了，去對面排隊吧。
馬大腳見人轉身就走，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沒了，嘴角耷拉着說道：“不懂享受的鄉巴佬，好菜好米等着他來吃還走。”
馬大腳的婆婆倒是見怪不怪了。
兒媳婦的手藝是什麼樣她清楚得很，那黃不拉幾的青菜自己看了都沒食欲。
“你看對面，李娥娘笑得多甜啊，那些男人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騷狐狸，賤人，沒人要的爛貨，也就那張臉可以勾引一下男人了。”
馬大腳又氣又妒，恨不得上去撕爛李娥娘的臉。
“你罵人有什麼用，倒是把生意給搶過來啊。”
“你。。。。。”
馬大腳想要反駁婆婆的話，念頭一轉。
對啊，把生意搶過來不就行了。
三天後，有人在李三弟家的飯菜裡吃出了一隻蟑螂。
那人帶着兄弟上門把李三弟家的盒飯攤子給砸了，還要他家賠償兩百元的精神損失費。
張翠英據理力争，絕不承認蟑螂是從她家飯菜裡爬出去的，讓李娥娘跑回去報警。
李娥娘剛跑兩步就被一個渾身泥點子的男人給攔腰抱起、
“啊！”
她驚聲尖叫，用腳踢用拳頭砸，最後還上嘴咬在了男人臭烘烘的肩膀上才從男人的手上掙脫。
“臭娘們，敢咬老子。”
男人惡狠狠吐了口唾沫，眼神淫邪地在李娥娘身上打轉，拽抓她的手把人拽了回來，大手朝着李娥娘的臉就摸了過去。
李娥娘大叫起來，照着手又咬了下去，跑回張翠英身邊，驚恐地縮在母親身後。她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場噩夢，全身顫抖個不停。
張翠英護住女兒，大聲呵斥對方。
“你們想幹什麼，你們這麼做是違法的，是要被抓進大牢裡的。”
“我們違什麼法了，你賣的飯菜裡吃出來蟑螂，是不是應該賠償我們損失？”
領頭的十分無賴的攤攤手。
他們是隔壁村子的人，張翠英認識這人，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無賴，好像是叫馬成功。
“你說我賣的飯菜吃出來蟑螂就是真的？我還覺得是你故意把蟑螂放進菜裡，就是為了訛錢。”
“好啊，大家都聽見了，這個女人她做生意不老實，衛生做得不幹淨跑了蟲子進去，還嘴硬說我訛錢，你們說說這種人的盒飯吃得能放心嗎？”
附和他的人不多。
大家又不是傻子，自己有眼睛看有腦子想，馬成功明顯就是來找事的。
有和他同村的人看了一眼對面看熱鬧的馬大腳婆媳倆，心裡有點子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但他們也不會多事，說到底這事和自己沒什麼關系，何必多管閑事惹來一身騷。
有一個瘦小的男人擠出人群，朝着工地裡面跑去。
今天工地上一次性運來了三車玻璃，老李頭正領着大家夥加班呢。
“老大，不好了，老大，三弟他媽被人給欺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