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午飯時分，都沒人回來，蘇茉便先做了午飯。煮的大碴子粥，炒了個白菜，一人再配一個包子。
昨天的包子，陸長征撞見了，蘇茉也就沒收空間了。給陸長征拿走一籠，除了昨天吃的，現在還一籠多點。
孩子們心裡不安，哪怕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包子，臉上也沒多少喜色。
吃完飯，陸鳳芹主動幫蘇茉洗碗，洗的時候還偷偷問蘇茉：“三嬸，我們家會有事嗎？”
蘇茉搖頭，“不會有事的。”
陸鳳芹聽了松口氣，又靠近她低聲道：“三嬸，大弟很害怕。”
“嗯，那你們多安慰他。”蘇茉道。
陸鳳芹點頭，表示自己會的。
蘇茉看孩子們都呆坐在炕上，這樣等着也不是辦法，便問起了陸鳳芹和陸國棟的功課，問完，又給他們講起了小時候聽過的寓言故事。
什麼《龜兔賽跑》、《農夫與蛇》、《烏鴉喝水》、《狼來了》、《愚公移山》之類的，邊講還邊提問，在拓展見識的同時，激發孩子們的思維能力，豐富他們的想象力。
孩子們也是第一次聽這麼好聽的故事，一個個都被吸引了，早沒空顧及其他事了。
尤其是小迷弟陸國棟，看蘇茉的眼神都能亮出光來。
三嬸真是厲害，會武功，還會講這麼好聽的故事，又好看又溫柔。
三嬸要是他娘，該有多好！
蘇茉見他們聽得入迷，便趁機提點他們要多讀書，要好好讀書。
“可是，我娘說，能認字就行了。現在讀那麼多書也沒用，都一樣得到鄉下來種地。”陸鳳芹當心一問。
蘇茉搖了搖頭：“鳳芹，這種情況隻是暫時的，終有一日，那些有知識的人，會迎來發光發熱的時候。”
“如果你現在不認真學，到那時候再學，就太晚了，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陸鳳芹聽了，似懂非懂的點頭。
另一邊，李月娥和陸桂花等人，還在陸家堂屋焦急等着，劉玉枝也在一旁陪着。
陸伯鳴先前也一起陪着等，但他身體也才剛好轉，堂屋冷，大家便讓他回屋去了。
飯是沒心情做的了，幾人熱水就着李月娥昨天蒸的饅頭，随便對付了點。
陸桂花時不時還哭哭啼啼的，聽得李月娥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過了許久，陸清安終于回來了。
陸桂花趕緊迎上去，“爹，怎麼樣？我娘救回來了嗎？”
陸清安擺手，臉色十分不好。
那些縣幹部問話，他們這些大隊幹部根本就不能在場，也不會告訴他們啥情況。
他也是賠了一圈笑臉，一包好煙都散完了，這才有人稍微透了點口風。
“有人前晚兩三點起夜的時候，看見你娘鬼鬼祟祟的回家。問話的時候，你娘又死活不肯說去幹什麼了，這才把人帶派出所去審。”
現在趙九香一家已經被控制在家裡，不得外出了。這二兒媳因為是外嫁女，這才沒被控制起來，這要真有事，估計也得被抓了。
這趙九香要真他媽是特務，這問題可大了去。
先進生産大隊出了個特務，還是大隊支書的親家，這可不是笑話的事，一群人都得跟着吃挂落。
陸桂花兩腿一軟，瞬間跌坐在地上，嘴裡囔囔，“我娘不可能是特務的，不可能的！”
“她大字都不認識一個，怎麼當得了特務。”嘴上這樣說，可她臉色卻越來越白。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睡得迷迷糊糊間，似乎好幾次聽見娘半夜出去過……
*****
趙九香被拉到派出所後，整個人已經吓得站不起來，是被拖着進的派出所。
在進了審訊室後，更是吓得尿了褲子，把審問的人惡心的要死。
然而就算這樣，趙九香依舊不肯開口說她那晚去幹什麼了，隻是不斷的哭嚎：“我不是特務，我沒做壞事。我不是特務，我沒做壞事。”
要不是被烤着，估計都想跪下來磕頭。
審問人員一時也拿她沒辦法，刑訊吧，就這嬸子這模樣，估計也挨不了幾下。
也不知道是真有什麼難隐之言，還是其實就是個心理素質極強，裝瘋賣傻的特務。
審訊人員隻得先把趙九香關押起來，等更有經驗的人回來再審，問不出來，再刑訊。
趙九香到了拘留室，找了個角落蹲下來，抖得跟篩糠一樣，一半是怕的，一半是冷的。
可她真不能說，說了，她兒子在大隊上就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了，她也要跟着完了。
隻要她咬緊牙關，他們抓到了真正的特務，應該就會放了她的。
下午，陸續又有幾人被拉到派出所來審問。
公社派出所并不大，也就兩個拘留室。拉過來的人，審問完後，都關在這裡。大家都耷拉着腦袋，各自找了個角落蹲着。
趙九香更是縮成一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她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擡頭一看，趕緊蹦起來，沖過去抓住鐵栅欄，大聲喊：“他三叔，他三叔，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特務啊，我不是特務！”
聲音撕心裂肺，極其刺耳。
陸長征轉頭一看，見是他二嫂的娘趙九香。于是詢問的眼光，看向一旁陪同的公安，那公安立刻把情況跟陸長征這麼一說。
陸長征眉頭一蹙，走過去道：“嬸子，你把情況說了，隻要排查沒問題，就會放你回去的。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罪分子。”
這話，不僅是說給趙九香聽，也是說給裡面關着的其他人聽。
趙九香忽然靈光一閃，道：“我說，我說，但我隻說給你聽。他三叔，我隻說給你聽。”
陸長征眉一擰，道：“行。”
并對身後跟着的兩個兵道，“把她帶到審訊室。”
趙九香瞬間松了口氣，心定了，也不抖了。
真是衙門有人好辦事啊，她這小女兒雖然給家裡的東西少，但婆家還是不錯的，至少有權勢。
要不是碰見他三叔，她怕不是得在這裡關個十天半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