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大家的面，顧逍不想表現得太難受，隻是低著頭默默聽著裡面的動靜。
當他聽到蘇清苒一遍又一遍、斬釘截鐵地對他爹說不走的時候，差點沒當眾哭出來。
然而，一看到她出來，便隻顧著傻樂了。
「原來你剛才想跟我說的是這個？你真不走了？」
蘇清苒笑著嗯了一聲，「我從來也沒說過要去啊。」
顧逍眼眶一熱，故作鎮定地低頭整理衣服，「你真的不再好好考慮考慮了？」
蘇清苒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轉身就走。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一副難受得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顧逍見她走得乾脆，卻莫名鬆了一口氣。
看她的樣子，這是真的沒打算再考慮了。
他強忍著心底的激動，利落地脫去外衣，從院子裡抄起一把斧頭，彎腰就開始劈柴。
顧嬸和顧曉蕙正高興地在廚房準備晚飯，見他一言不合就開始劈柴，都傻眼了。
「你看看這人，馬上都要吃飯了，這會倒勤快上了！」
顧曉蕙抿唇笑了笑，「我哥這是激動的沒處發洩了，讓他劈去。」
顧嬸見他前後的反差，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其實她也早就看出來自己兒子的心思，隻是沒想到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便暗暗琢磨著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去探探小蘇和當家男人的口風。
總不能就這麼一直耗下去吧？
幾個知青得知蘇清苒不肯去讀大學，震驚得連晚飯都顧不上做了。
驚訝之餘，幾人都紛紛打起了這個名額的主意。
趁著天黑，一個個都跑去給大隊長送禮，希望能為自己爭取一個上大學的機會。
大隊長一晚上也沒閑著，凈忙著接待這幾個知青了。
苦口婆心地解釋了半天，最後還是答應明天去公社再問問郭主任。
反正明天本來也是要去和郭主任彙報蘇清苒拒絕上大學的事。
有棗沒棗打一杆子，說不定真落到他們大隊，那也是喜事一樁！
第二天，大隊長興沖沖地跑去了公社。
一問之下，果然還是不成。
人家郭主任就是沖著蘇知青才考慮的，要是小蘇不去，壓根就輪不到他們大隊。
不過眼下郭主任壓根就不關心誰去上大學，他想不通的是，蘇知青為什麼不肯上大學？
是不是這個老顧又犯糊塗了？
二話不說便逮著顧大隊長一頓做工作。
做完工作之後還覺得不夠，立馬又開始站起來穿外套。
「走，我跟你一塊回去，我要當面問問小蘇，為啥不肯去？」
大隊長苦不堪言，「郭主任，你這是懷疑我故意隱瞞啊，我真沒有私心，真的是小蘇自個不同意去的。」
郭主任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是懷疑你，我就是想不通，今天這趟我去定了，別廢話了。」
大隊長見攔不住，隻得無奈領著郭主任往大隊趕。
另一邊。
向陽山大隊的傢具加工點，此時也正熱熱鬧鬧地開著會，商議栽樹的事。
開春之後，天氣漸漸回暖，是栽樹的最佳時節。
去年為了搞傢具加工，大隊超額砍伐了不少樹木。
按照規定，去年砍的這些樹，今年開春必須要原地如數栽上。
隻是，往年大隊用樹用得少，也不會單獨出去採買樹苗人工栽樹，都是荒山上自己長出來的。
考慮到省錢，大隊長和羅會計商量著，動員大傢夥進深山找小樹苗移栽。
實在不行就扡插，反正就是一個原則——能不花錢就不花錢。
但是以顧逍代表的年輕人卻有不同意見。
他們向陽山這座荒山裡面雖然樹多，品種也雜，但是真正適合做傢具的並不多。
自打他們開始從林場拉木頭之後，這種對比就更是明顯。
從很多年前，林場就有自己的育苗苗圃，裡面種得都是生長快，又極其適合做傢具的品種。
林叔等人每天都跟木材打交道，對顧逍的提議舉雙手贊成。
「咱們乾脆就去林場買他們的樹苗，他們的樹苗好成活，這錢花得值！」
大隊長不在，羅會計一個人勢單力薄，說著說著，也幾乎要被幾人給說服了。
環視一周，這才發現蘇知青不在。
便連忙讓人去隔壁的頭花加工點喊。
「小蘇啊，大隊長今兒不在，你也過來幫我們拿拿主意。
等大隊長回來，咱們也好統一口徑跟他說。」
聽說是關於栽樹的事，蘇清苒頓時就來了興趣。
搬著闆凳坐下就開始聽了。
剛聽了一會，她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羅會計，咱們這栽樹，有規定說要什麼品種嗎？」
羅會計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蘇清苒眼前一亮，「羅會計，一棵樹從樹苗到長成材，最快的起碼也要六七年吧？
咱們這傢具加工點壓根就指望不上這些後栽的樹，還是從外面買現成的木頭劃算些。
所以我覺得咱們要討論的不是哪個品種適合做傢具，而是栽什麼樹能最快給咱們大隊帶來效益。」
羅會計聽後登時一愣，「那你覺得應該栽什麼樹？」
蘇清苒眨了眨眼，「當然是果樹了，其實我剛來的時候，看見咱們這一片片荒山就覺得挺可惜的。
如果能把荒山利用起來栽果樹，那就能持續給大隊帶來效益。」
羅會計驚訝地張了張嘴，「咱們公社還沒有哪個大隊搞過果樹種植，這能行嗎?」
蘇清苒開口笑道：「可能因為他們那都是耕地，政策上不允許，想幹還沒咱們這個條件呢！」
聽蘇清苒提到種果樹，其餘人也都紛紛討論起來。
向陽山耕地面積少，但是荒山的面積可不小，要是都算上，整個公社也沒哪個大隊能比得過他們。
而且現在修了路，也不用擔心果子爛在山裡運不出去。
同樣是買樹苗栽樹，栽什麼樹更賺錢，這筆賬不用算就很清楚。
眾人越討論越覺得這辦法可行。
之前他們在城裡的時候就見識過，副食品店裡賣的水果並不便宜。
尤其是逢年過節走親訪友，還有去醫院探望病人，大多都會帶些果子。
而且還能賣給罐頭廠做成水果罐頭，怎麼算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隻不過，咱們之前都沒有栽過果樹，這治蟲修剪和灌溉施肥都是門技術活，要想辦法學習點經驗來才行。」
蘇清苒點了點頭，「這些都可以慢慢去學，咱們眼下最急的是，誰知道哪裡能買果樹苗？大概是個什麼價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