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場回來後，蘇清苒母女倆便開始準備要寄去浙省的東西。
糧食什麼的太重，也不方便寄，蘇清苒提議不如直接寄點糧票過去。
倒是山裡的幹蘑菇和木耳可以寄一點。
林玉珍又親手給兩位老人做了一身新衣服，連同帽子和鞋子也都做了。
準備好東西，蘇清苒便跟著顧逍一塊進了城。
太久沒聯繫，蘇清苒也怕地址對不上，便按照母親給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留的是大舅所在單位——興城客運汽車站的電話。
一接通，蘇清苒便問了好，「請問這是興城汽車客運站的調度室嗎？我想找下林嚴松同志。」
接電話的同志微微愣了一瞬，「林嚴松？」
蘇清苒嗯了一聲，「沒錯，他是這裡的司機，請問他在嗎？」
對方有些支支吾吾，「他不在。」
蘇清苒看了一眼時間，「是不是出車去了？」
「沒、沒有，你是他什麼人？」
蘇清苒意識到了不對勁，語氣急促了不少，「我是他外甥女，找他有急事，麻煩你一定告訴我他在哪？」
對方猶豫了一瞬，最終開了口，「你舅舅出車禍了，現在人還在醫院躺著。」
蘇清苒心尖一顫，感覺自己離那個想不起來的事已經很接近了。
「麻煩你告訴我是哪家醫院？電話號碼多少？」
對方和旁邊的人嘀咕了兩句，這才重新開口，「興城人民醫院，電話號碼我要翻一下電話簿，你稍等一會。」
蘇清苒讓顧逍去旁邊要了張紙和筆，等那邊查到後，連忙記了下來。
電話一掛掉，她便立馬撥通了興城人民醫院的電話。
七轉八轉，終於查到了大舅所在的病房。
「麻煩你幫我喊一聲病人家屬，我找他有急事，多謝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聽筒裡時不時傳來醫院走廊嘈雜的聲音。
顧逍見她蹙起眉頭，便站在一旁輕輕地拉了拉她的手，「別著急，一會先問問清楚怎麼回事。」
蘇清苒嗯了一聲，緊接著便聽到聽筒被人拿了起來。
「喂...我是林小梅，你是哪位？」
「小梅？我是清苒表姐，大舅怎麼了？人沒事吧？」
林小梅一聽是表姐，一句話沒說完就開始抽泣起來，「我爸他出了車禍......現在在躺著...嗚嗚嗚，表姐...」
這個表妹從小就是個小哭包，小時候在一起玩的時候沒少哭鼻子告狀，蘇清苒一聽她哭就本能地頭疼。
「小梅，你先別哭，舅媽呢，要不然你喊舅媽或者二哥來接電話？」
「我媽回去做飯了，二哥在照顧阿公阿婆，現在醫院就我一個人在，表姐，我嚇死了......」
蘇清苒很無奈，隻得提高了音量。
「林小梅！你先別哭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林小梅被表姐這麼一吼，立馬止住了哭聲，開始解釋了起來。
原來，前幾天大舅開著客車從興城到滬城的途中，突然從莊稼地裡衝出一頭牛。
眼看躲不開，他怕車子失控不敢打方向，隻能直直撞了上去。
所幸的是，車上的乘客都沒事，駕駛座卻撞得粉碎，他傷得最重。
那頭牛也死了。
「醫生說我爸的腿可能保不住了，現在已經做了手術，先恢復看看。」
「那阿公阿婆現在怎麼樣？」
「阿公阿婆得知爸出車禍就病倒了，現在二叔一家還來鬧著要頂替爸的工作。
表姐，我不跟你說那麼多了，一會醫生要來查房，離不開人。
對了，姑姑姑父他們現在還好嗎？」
蘇清苒嗯了一聲，「都好，你先去忙吧，回頭我再打電話。」
掛完電話，蘇清苒終於想起了上輩子關於大舅的事。
那是母親去世的時候，大舅和大舅媽一起從興城趕了過來。
當時大舅的腿好像就是瘸的，隻能靠著拐杖行走。
隻是她當時悲痛過度，並沒有問起原因，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再後來，大舅大舅媽回到興城後沒多久，外公外婆也相繼去世。
當時她以為，老人是因為女兒過世悲傷過度。
現在想想，可能早在大舅出事的時候，兩人的身體就出現了嚴重問題。
否則，他們一定會親自過來送女兒最後一程。
那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崩潰最灰暗的時候，整個人渾渾噩噩，很多事情都來不及去細想。
現在重新琢磨，才算是勉強串聯了起來。
顧逍剛才一直忍著沒開口，這會見她掛了電話，才追問了起來。
「你大舅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蘇清苒回過神，便把剛才問到的情況都告訴了他。
「具體手術後是什麼情況現在還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得是，那邊現在肯定是亂成了一團。
顧逍聽後也愣了一瞬，隨即開口提議，「要不然我陪你過去一趟吧！反正現在大隊的事也都上了正軌，請個幾天假肯定也沒問題。
興城離這邊也不算太遠，火車大半天就到了，就當是過去轉轉。」
蘇清苒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還是先回家，讓大隊長給我們開介紹信去買票。」
說完，兩人東西也不寄了。
直接拎著又原路返回了村子。
到了村口，顧逍這才提醒，「我回去開介紹信，你去和阿姨打個招呼，要是沒問題，咱們明天一早出發，我知道有一班車是中午出發到滬城的，應該會路過興城。
對了，收拾東西的時候別忘記把上次給你的存摺帶上，說不定能用上。」
蘇清苒點了點頭，下車就往院子裡走。
滿腦子思考著該怎麼跟母親說這件事？
要是被她知道了，她肯定要趕過去。
可她現在的身體才剛剛好轉，哪裡經得起路上折騰。
到了那邊，更是吃不好睡不好，連帶跟著掉眼淚。
與其讓她去，還不如自己替她走這麼一遭。
起碼她的靈泉水能幫上不少大忙。
雖然她和大舅舅媽相處的時間並不久，但是之前每回去的時候，大舅必定會開車帶她去兜風，舅媽還會提前把食品廠發的罐頭囤好，等著她去吃。
上輩子，兩個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誰也顧不上誰。
現在既然知道了，肯定要儘力拉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