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最後一句話落下後。
刷——
一道刺目的光芒自青銅碑上爆發，似有一道無形的偉力，終於耗盡了威能，秦天視野中，被無盡黑暗所封鎖的大殿，也霎時間恢復了光明。
秦天雙眼微微刺痛。
不過。
這種視覺上的刺激，遠比不上他心中的驚撼。
在遠古時代，曽為妖獸之中最頂級強者的金翅大鵬一脈，竟是司命傳承的靈寵？
數萬乃至數十萬年前，最後一位司命，在臨死前，竟進行了一場跨越歲月長河的布局？
這些信息。
別說是現在的秦天，就算是尊者境，乃至聖者境的存在，一旦得知，恐怕都要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金翅嶺一行……竟牽扯出如此驚人的絕密？」
秦天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漸漸平復。
這時。
他的眼睛也適應了光線的變化，一睹大殿的全貌。
這座大殿方千丈有餘，四周牆壁上，雕刻著遠古時代的浮雕和文字，非金非玉的地面上刻滿複雜紋路，而在這些紋路交織的盡頭，赫然立著一尊巨大的雕像。
雕像高達千丈，幾乎和大殿的最高處齊平。
「這是……金翅大鵬。」
秦天眼神一動，赫然認出，這尊巨大的雕像，跟先前司徒清風開啟秘境時，現身的迷你金翅大鵬雕像無比神似，除了大小之外，似乎就連一根根翎羽，都毫無差別。
「不對。」
他端詳了片刻後，眼神微微一變：「這不是雕像，而是真正的金翅大鵬，是司徒清風他老娘口中，那尊殞落的金翅大鵬遺蛻。」
話音剛落。
隻見巨大的金翅大鵬「雕像」之上，一道道細密的裂紋出現。
咔嚓——
細微的龜裂聲中，一道道裂紋爬滿了整個雕像，時不時有碎石沿著裂縫脫落，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其中破封而出。
終於。
隨著最後一塊駁雜的碎石落地，那原本呈雕像狀的金翅大鵬，竟是重新恢復了血肉之軀。
「唳——」
一聲響徹寰宇的啼鳴之中。
金翅大鵬雙翼張開。
劇烈的氣流從秦天面前撲面而來，饒是以他現在接近大成的琉璃金身，竟是也無法承受氣流的力量，被吹得後退數百丈，雙腳都在地面上，犁出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活的？」
秦天眼中閃過幾分意外。
不過馬上。
他便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為他能清楚感受到，金翅大鵬的身上，散發出枯寂的靈魂波動。
「靈魂已經寂滅，隻是因為某種特殊秘法，暫時封印了肉身。」
他迅速分析著眼前的情況，「主導這具身體的，是一段殘靈，似乎是靈魂徹底寂滅前，從靈魂本源中割裂出來的。」
秦天分析之際。
那尊巨大的金翅大鵬雙眼睜開，兩隻星辰般的大眼，視線很快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還有靈智？」
秦天雙眼微眯，目光平靜地跟金翅大鵬對視，「很高明的手段，殘靈跟肉身同時封印，即便已經徹底身殞，卻依舊能在封印解除之時，完成殞落前未竟的遺願。」
「這般靈魂秘術，是司命教授你們的吧？」
他的聲音很是平靜。
哪怕此刻，在金翅大鵬偉岸的身軀對比下，他彷彿螻蟻般渺小，可面對這龐然大物，秦天的眼中，卻不見絲毫畏懼。
「你……是司命要等的有緣人？」
金翅大鵬的雙眼凝視秦天，下一瞬，它千丈身軀陡然一變，化作一名鳥身人面的女郎，翅膀一扇，便跨越數百丈間距，來到了秦天面前。
「應該是吧。」
秦天打量著鳥身人面的女子，淡淡開口道：「我剛和你所說的司命，完成了一場跨越歲月長河的交談，而那司命告訴我，這裡的金翅大鵬，是其靈寵。」
「那便沒錯了。」
女子聽後立刻確認，「我族世代承襲守護司命屍身的使命，能說出這件事，便證明你的確是司命讓我們等待之人。」
「既然如此，那你應該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了。」
秦天神色平淡道。
「自然。」
女子閃動著翅膀，身體懸浮在半空之中，她的五官不似人族女子婉約動人，但卻散發著十足的野性，另有一番渾然天成的美感：「請隨我來。」
她說罷扇動著翅膀。
下一刻。
一道無形的氣流，包裹住了她跟秦天的身形，帶著一人一鳥衝天而起，朝著大殿峭壁上，一個極不起眼的入口飛去。
俄頃。
秦天和金翅大鵬所化的女子，進入到了一個僅容兩人並肩通過的狹窄通道。
通道起初很窄。
兩人前進約摸百多丈後，空間豁然開朗。
「這是……」
秦天打量著周圍，隻見通道的盡頭，是一片仿若夜幕星河般的空間，周圍皆是迷幻的星雲。
這些散發著點點幽光的星雲，似乎並非點綴裝飾。
秦天注意到，這些星雲隨時在誕生幻滅，彷彿真正的無盡星空一般，「好手筆，生前算盡天下事，司生老病死掌天命循環，死後葬在無盡星河之中，這位司命，倒也是個爛漫之人。」
女子聽後微微一愣。
她扇動翅膀的動作停住，身體卻依舊懸在半空之中。
片刻。
她笑道：「無需靠著這種話套近乎，從遠古至今，我金翅大鵬一族，守護司命墓穴之人，早已換了數十代，我守護在此，隻是完成父母交給我的天命，跟這墓中人無關。」
秦天雙眼微眯：「有感而發罷了。」
鳥身女子沒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翅膀輕輕一揮，一道妖力自她身軀之中流轉，沒入幻變的無盡星河之中。
眨眼間。
星雲不再幻滅交疊，一道道細微的熒光，朝著半空之中匯聚，彷彿一顆巨大的黑洞，在吞噬無盡星河般。
足足一盞茶過去。
所有星空消散不見，化作一尊顏色深邃迷幻的棺槨，靜靜懸於空中。
「這裡面，便是司命的肉身。」
鳥身女子的聲音虛弱了不少，似乎將這無盡星河，重新幻化為棺槨，耗費了她很大的力量。
她聲音略帶幾分疲憊：「金翅大鵬一族的使命，已經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