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時間，蘇封塵的內心前所未有的掙紮。
對上姜黎黎清可見底的眸光，他禁不住屏住呼吸。
「怎麼了？」姜黎黎從未見過他這麼凝重的表情，「出什麼事情了？」
蘇封塵一笑，拿過她手中的東西，進廚房，避開她的目光笑道，「沒事，不過是找個借口過來聚聚，姜恆好了，我替你高興。」
他不是聖人，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會有私心。
姜黎黎已經與傅行琛鬧到這個地步，一個人情改變不了什麼，隻會讓姜黎黎的內心複雜。
「姜恆好了，過幾天我回店裡上班，生活恢復正軌，你們想什麼時候聚一個電話就行，找什麼借口？」
不疑有他，姜黎黎今天都沉浸在姜恆好起來的喜悅中。
她轉身收桌子，並未發現蘇封塵的異樣……
——
行雲集團。
距離公司年會，還有三天。
吳美靈來公司找傅行琛，看到他桌上一沓厚厚的待處理文件，語氣不悅。
「離婚的事情，還徹底解決？」
傅行琛在文件末尾簽字，頭也不擡的說，「我會處理好，您就別管了。」
他瘦削有型的側臉線條清晰，連續加班幾天人也瘦了一圈。
吳美靈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娶她回來，像個花瓶什麼都不會，後來覺得好賴她聽話，會照顧你，結果你看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凈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不行就離了，別被她影響的生活、工作一團糟。」
「不離。」傅行琛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將文件合上看向吳美靈，「媽，您現在也事務繁忙，好不容易處理完工作好好休息，多陪陪爸，別費心我的事情了。」
自打傅行琛成年，吳美靈就開啟了放養式教育。
婚事讓他自己選，哪怕吳美靈並不滿意也尊重他的意見。
如今，吳美靈也隻是勸勸，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插手。
她把傅斯軍燉了一下午的雞湯放下，然後離開。
明亮整潔的辦公室，瀰漫著淡淡的食物清香。
傅行琛看著碗裡淺白色的液體，愣神。
以前，姜黎黎每天都會給他燉湯，她心疼他工作忙碌，怕他身體吃不消。
他並不覺得那些湯湯水水的好喝，可是喝習慣了喝不到，每天都覺得空嘮嘮的。
傅斯軍的手藝，比姜黎黎略勝一籌，但他隻喝了兩口便喝不下去了。
『咚咚』，辦公室門被敲響。
孫庭推門而入，例行公事般彙報完工作，沉默了三秒又彙報姜黎黎的行蹤。
「今天姜恆治療完，效果顯著，夫人晚上跟蘇家兄妹一起慶祝，半個小時前蘇家兄妹剛離開。」
「慶祝？」傅行琛長眸微眯，面色漸染一層冰霜。
辦公室氣息凝結，孫庭心底叫苦。
他就知道，傅總知道夫人跟其他人吃飯，肯定會心情不好。
搞不懂為什麼非要調查？
在心底小聲的吐槽一番後，他試探性的說，「傅總，我覺得您可以找夫人談談，就算想查照片和視頻，也可以先把誤會解除了，再查。」
談談？這兩個字在傅行琛眼裡看來，是他去找姜黎黎低頭。
想到每次見姜黎黎時，姜黎黎疏離的表情和態度，他兇腔裡就淬著火。
她跟蘇封塵不也不清不楚？怎麼不見她來談？
「傅總，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下班了。」孫庭算了解他，這會兒的沉默可不是默認，而是不認可自己的說法。
傅行琛揮手，讓他先走，然後埋頭處理工作。
直至淩晨三點，他將工作處理完，起身進入休息室洗漱。
淩晨四點，庫裡南停在水鋼琴小區門口。
他從車上下來，進入小區內，朝姜黎黎居住的那棟走去。
寒烈的冬夜，他身影單隻，抵在路燈下，仰頭看著那扇小小的窗戶。
他說不上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心底明明存著氣，可就是想來看看。
就在這廉價的一室一廳裡，她剛剛與別的男人慶祝了姜恆痊癒？
那他上午做的算什麼？
她與蘇封塵分享喜悅，可曾想過這份喜悅，是他冒著危險得來的！？
路燈下，一抹黑色的身影分外顯眼。
姜黎黎睡的不好，她擔心姜恆初愈夜裡做夢，一直保持警惕。
又怕姜恆好起來是一場夢，醒了就恢復到以前了。
後半夜，她索性不睡了，起身到客廳，剛走到窗邊就看到了樓下的男人。
輪廓模糊，身形像極了傅行琛。
路燈下霧色籠罩著他挺拔的身影，他那複雜又蘊著怒火的視線，冷不丁與姜黎黎還帶著睡意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姜黎黎心臟猛烈跳動幾下，不敢置信的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朝樓下看去——
路燈下，一片霧茫茫的，空無一人。
她一定是眼花了，那怎麼可能是傅行琛？
甚至，那兒連人都沒有。
她轉身回到沙發上坐下，確定是自己看錯了，可內心卻久久無法歸於平靜。
直至天亮，她進廚房做早餐。
七點半，早餐剛做好，姜恆醒來，走出卧室。
「姐，你怎麼起這麼早？」
姜黎黎看向他，心底欣慰，姜恆真的好了！
她心底酸楚又高興，「睡不著就起來了，你快去洗漱然後過來吃飯，等會兒京醫生過來給你做心理疏導，很快就結束，然後一起去趟超市，採購些食材。」
「好。」姜恆頷首，進屋洗漱後出來與她一起用餐。
飯後沒多會兒京輝就來了，約莫一個小時結束心理疏導，趕著去醫院，連客套話都沒說就匆匆離開。
姜黎黎帶著姜恆去超市，把購物車都塞滿了才出來。
她高興，一下買多了，四個購物袋，兩個人的手都佔滿了。
好在超市離著家不遠，他們拎著東西往回走。
剛走到小區門口，遇上從車上下來的張青禾。
「媽。」姜恆喊了一聲。
張青禾怔了下，快速衝過來抱住姜恆，「二恆！你認識媽了？你總算好起來了，不然媽就要被你爸掃地出門了……」
姜黎黎微微蹙眉，並未開口喊她。
姜恆丟下購物袋，反手抱了抱張青禾，「媽，我好了，您冷靜些，爸呢？」
「你爸忙工作啊！」張青禾想起什麼似的，鬆開姜恆，「他不知在哪兒得到你好了的消息，讓我過來接你，走，媽帶你回家！」
說著，她拉著姜恆朝車上走。
「等下。」姜恆停下來，看向還站在原地的姜黎黎，「姐，咱們一起回家！」
姜黎黎唇瓣微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張青禾打斷了。
「你爸隻讓我接你，她不回去。」
姜恆不傻，為了給他治療住在這小房子裡的理由，並不成立。
何況姜黎黎採購了這麼多食材，明擺著是要在這小房子裡過陽曆年，他還能不知姜黎黎肯定與傅行琛出問題了嗎？
「她不回，我也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