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催生方式，十分的牽強。
姜黎黎隻能笑了笑，轉移話題，「奶奶，媽不在嗎？」
「在。」傅老太太指指樓上，「書房處理工作呢，哎她年紀也不小了，還要這麼操勞，唯有你生個孫子，她才能停下工作的腳步，給你看孩子。」
又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催生，恰好傅行琛走過來坐下。
姜黎黎看了看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轉移話題，「最近公司都靠媽一個人支撐，她確實辛苦了，我給她買了一些補品。」
她也不想讓傅行琛接觸催生的話題，免得——
「你們兩個最該好好補。」傅老太太看著那些昂貴的禮盒，恨鐵不成鋼地撇一眼傅行琛，「身體虛嗎？」
姜黎黎：「……」
她儘力了，根本攔不住。
「還好。」傅行琛面不改色，「不用補。」
「不補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懷上？」傅老太太目光掃過姜黎黎小腹，平平的，那小細腰一掐就能掐過來，她又說，「黎黎，多吃一點兒，養好了身體！」
姜黎黎尬笑著，「奶奶，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傅老太太見她一直轉移話題，索性逮著傅行琛不鬆手了，「你實話實說，是沒打算要吧？」
「順其自然。」傅行琛的回答模稜兩可。
姜黎黎有些聽不進去，傅老太太的每一句話都在往她心裡紮刀子。
她都不能淡定了，可傅行琛那廝竟然還能這般鎮定自若地回答傅老太太的話。
「少夫人。」下人從樓上下來，走到姜黎黎身旁低聲說，「夫人讓您幫忙送個果盤上去。」
姜黎黎立刻頷首起身，「好。」
她看了看被傅老太太纏住的傅行琛，默不作聲地接過下人遞來的果盤，上樓。
傅斯軍正在廚房忙碌著，看到姜黎黎端著果盤上樓，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送水果隻是由頭，吳美靈是有話要跟姜黎黎說。
姜黎黎敲響書房門，尾音還沒消失就聽見吳美靈的聲音，「進來。」
她推開書房門，偌大的書房內，隻有吳美靈一人。
吳美靈落座在書桌前，淺色系的裝修明亮醒神，一眼看過去精神十足。
「媽。」她把果盤放下。
「坐下。」吳美靈指著對面的位置。
姜黎黎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放在腿上，緊緊勾在一起。
吳美靈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目光像是掃描機，一寸寸在姜黎黎的臉上掃過。
「你跟行琛複合了。」吳美靈終於開口，語氣肯定著。
姜黎黎點頭，「是。」
「你覺得你對得起他嗎？」吳美靈靠在椅子上，審問的語氣像是對待犯了錯的孩子。
「談不上對不起，但確實愧對他，很內疚。」姜黎黎清眸與吳美靈對視著。
她無論如何也逃不掉與吳美靈敞開心扉地談一場。
索性就直白，勇敢地面對。
「我知道，他為我犧牲了很多，您很心疼，本來應該是人中龍鳳，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但是希望您也給我一些機會，讓我彌補他，或許您根本不需要我的彌補，可是……」
吳美靈有所動容，打斷道，「我們傅家確實不稀罕你的彌補，可是行琛非你不可。」
霎時，姜黎黎喉嚨宛若蓄滿棉團，說不上話來。
「知道我們從港城回來的前一晚，行琛跟我說了什麼嗎？」吳美靈眸色漸漸複雜。
姜黎黎搖頭。
「他說他去島上，就沒打算活著回來，他是傅家的命，可你是他的命。」
也就是那一刻，吳美靈心裡對姜黎黎所有的不滿和埋怨，全部都消失了。
因為不是姜黎黎強迫，是傅行琛甘願為她赴湯蹈火。
她那一刻才意識到，如果姜黎黎出事，傅行琛也沒有下半輩子可言了。
「我想帶他離開港城，想讓你永遠見不到他，我不想再讓他為了你處於危險中，他拖著那條快廢了的腿跪下來求我，求我原諒他不能在乎我的感受，因為他沒了你不行……」
姜黎黎的眼淚來得猝不及防。
她其實還有些沒聽明白吳美靈說什麼，可是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自然反應。
再去想吳美靈的話，傅行琛拖著那條快廢了的腿，跪下來求吳美靈原諒——
傅行琛從來不覺得姜黎黎有錯，她也是受害者。
所以他跪下來求吳美靈原諒的是他自己，因為選擇是他做的。
姜黎黎的心臟彷彿被一隻手狠狠地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你還沒有做母親，可能不懂我的感受，雖然我專註於工作，可他是我用命換來的兒子，是我親生的！」
吳美靈兇口微微起伏，想起那晚，看到傅行琛脆弱卻緻固執的一面，她依舊久久無法平靜。
「我希望你能好好對他。」
傅行琛心甘情願為姜黎黎付出，吳美靈不會再阻止。
但她隻有一個要求，姜黎黎也拿出最真誠、最熱烈的一面，來回應傅行琛。
「你放心，我會的，不管他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他！」
姜黎黎不知道，吳美靈清不清楚傅行琛的病情。
但她給吳美靈的承諾，一定不會食言。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吳美靈舒一口氣，「自從你們離婚，傅家就一直不太平，老太太嘴上不說但她心裡知道不太平，你們有事，好好陪她吃個飯再去港城，等回來儘早復婚，了了老太太的心願。」
傅老太太若不是知道有問題，早就跟吳美靈鬧開了。
可她回到傅家後，也就是沖著吳美靈吹鬍子瞪眼，從來沒有大鬧過。
她們多少年的婆媳，吳美靈很了解傅老太太。
姜黎黎點頭，「好，我們會儘快回來。」
「出去吧，我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忙完就會下去，等會兒吃飯不用喊我。」吳美靈的視線又回到電腦屏幕上。
姜黎黎起身離開。
剛出書房門，她就停下來，耳畔回蕩著吳美靈剛剛的話。
雖然傅行琛受傷住院，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可他當時的模樣像刻在姜黎黎心裡一樣。
那般高高在上的男人，躺在病床上。
她很難想象，傅行琛是怎麼拖著一條腿，想給吳美靈下跪的。
都是為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