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封塵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他眸光一下深邃了很多，伸出手去將門完全拉開。
「咦！」
蘇允柚剛要把耳朵貼過來，看看怎麼沒動靜了呢。
突然打開的門，讓她這偷聽者瞬間暴露。
「哥……」她扯著笑容，擡起手揮了揮，「這麼巧啊，你也在這兒。」
蘇封塵擰起的眉頭舒緩開，「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蘇允柚側了下身，朝穗寶的病房指指，「我，我來看看穗寶，但她們熄燈了，估計是睡了。」
「嗯，睡了。」蘇封塵薄唇裡溢出幾個字，煙霧一併而出，繚繞的煙霧令他面色模糊不清。
「少抽點煙，早點兒休息，我先走了。」
蘇允柚看他這憂愁的模樣，很是擔心。
可她不會安慰人，搞不好哪句話說錯了，還是往蘇封塵心上紮刀子。
蘇封塵點了下頭，算是對她的回應，她轉身就回樓上了。
此時姜恆還在捧著筆記本修補遊戲漏洞。
病房裡開著燈，聽見門響他擡了下頭，「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看到穗寶了？」
「沒。」蘇允柚搖頭，嘆著氣在另外一張床上坐下，「姜恆，你說我哥可怎麼辦？」
蘇允柚看起來大大咧咧，可心裡不是不裝事。
自從崔婷婷回江城，她時不時就發愁，蘇封塵以後可怎麼辦。
再後來知道穗寶是蘇封塵的女兒，她就更不淡定了！
她每天嘆息的次數不下幾十次，姜恆剛出事時都不見她這麼愁。
「又怎麼了？」姜恆把筆記本放下，「好端端的，怎麼又這樣了？」
「我剛剛下去看見我哥了。」蘇允柚喪氣道，「他肯定是來看穗寶的，可是崔婷婷在病房裡，他進不去，就在樓道裡吸煙，關鍵是我還聽見他打電話了。」
姜恆頗為驚訝，都這個點兒了，沒想到蘇封塵還在醫院。
看這架勢，是要待一宿。
「不知道誰給他打的電話，問他不介意崔婷婷跟宋修止結過婚，崔婷婷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嗎，你猜我哥怎麼說？」
那個答案，讓蘇允柚意外又震驚。
姜恆脫口而出，「他肯定不介意！」
蘇允柚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哥不介意？」
「他要是介意就不會為穗寶的事情煩惱了。」姜恆覺得但凡有點兒腦子，就能猜出來蘇封塵不介意。
若介意，意味著他對崔婷婷沒什麼感情可言。
那就剩下穗寶撫養權的問題，牽扯不到感情隻有利益的話，蘇封塵就一定能處理好。
但蘇封塵小心翼翼，偷偷給人家做了午餐晚餐，還得讓別人代替送過去，可見他是有感情的。
越是有感情，才越會小心翼翼。
「怎麼會不介意呢？」蘇允柚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換她這個角度，她接受不了另外一半這樣。
「成年人會權衡利弊，人家又不是婚內出軌，是離了婚才又嫁人的。」姜恆振振有詞。
聽他這麼說，蘇允柚怔了幾秒，反問道，「那如果你當初發現我不是第一次，你也不會介意嗎？」
姜恆頓了下，下意識反問，「什麼當初？你第一次嗎？」
「我，我是不是第一次，你不知道嗎？」蘇允柚一下急了。
「我沒注意啊。」姜恆大大咧咧的。
蘇允柚：「……」
所以，姜恆根本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第一次？
「我看你根本就不愛我！」蘇允柚頓時不樂意了，「哪裡有人不在乎自己另外一半是不是清白的？」
姜恆，「那……我也沒見你問我是不是清白的啊！」
「你是不是清白的，還用得著問嗎？」
蘇允柚用手指了指他下半身，「愣頭小子一樣，我雖然沒吃過豬肉我可見過豬跑，你當時技術根本不行！」
姜恆一下紅了耳根，「誰技術不行，我當時那是憐香惜玉！」
「你！」
「不是，這兒是醫院，你可別亂說，一會兒讓人聽見了！」姜恆壓了壓聲音，想結束這個話題。
但蘇允柚不依不饒，「你根本不愛我，你都不在乎我是不是第一次，我算是看透了你們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姜恆側了側身體，往病房門外看了一眼。
病房隔音不是特別好，剛剛他們吵那兩句後，外面很快就傳出了開關門聲。
此刻有幾個人在門口路過，拔長脖子透過玻璃往病房裡面看。
姜恆立馬就軟了態度，「愛你愛你，怎麼會不愛呢？但我這個人不拘小節，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剛這不是逗你呢？」
他從病床上下來，站在蘇允柚病床旁，低著頭彎下腰去哄。
「你胡說。」蘇允柚委屈死了，「我嫁給你這麼多年，你爸媽給我氣受就算了，你的心裡也隻有姜初念，根本沒有我的地位……」
「有有！」姜恆忙不疊說，「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心裡全都是你啊！念念是女兒，你怎麼連女兒的醋都吃……」
蘇允柚的眼淚噼裡啪啦地掉，「枉費我每天在醫院伺候你，你卻每天惦記姜初念，總讓我給媽發視頻，要跟念念說話……」
她絮絮叨著，姜恆想到一件事，拿起手機翻開日曆看了一眼，心裡咯噔一聲。
糟糕，蘇允柚每個月那幾天就要來了。
難不怪這麼難哄。
他剛才就不該嗆那幾句，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
「媳婦，媳婦你聽我說，最愛你了……」
——
第一縷陽光照射進醫院內時，崔婷婷就已經醒了。
一張床上睡，她不敢擠著穗寶，一個姿勢不敢動，渾身都酸痛。
從床上下來，她活動了一下筋骨，拿著熱水壺走出去，準備打些水來。
推開門，走廊裡空蕩蕩的。
右手邊的長椅處空空如也。
她目光在那兒掃了一眼，轉身往熱水房走，路過樓梯間時停頓了一下，一眼就看到吸煙區插著的幾根煙蒂。
煙蒂上一圈深藍色的裝飾條，那是蘇封塵慣抽的牌子。
崔婷婷停下，看著那幾根煙出了神。
她能想象出光線昏暗的樓道裡，男人站在那兒吸煙的場景。
但是她猜不透，蘇封塵當時在想什麼，又是什麼表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