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的私人住所，大廳與平常的接待大廳不一樣。
裝修格外簡單，多以純白為主，四周擺放著不少綠植。
儘管如此，依舊無法遮掩住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藥水味。
司九音坐在木椅上，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周圍。
目光，忽然被牆上一副大大的背影素描所吸引。
畫中是一個女孩兒，坐在雪白的地毯上，細白的雙臂趴在桌上，安靜熟睡。
暗綠色的長裙勾勒著她纖細的身姿，濃密的長發綰成髮髻，幾縷青絲垂在後頸，慵懶又美好。
雖然看不見女孩兒的容貌，可依靠背影和周身散發出來的不俗氣質。
還是能感覺到，照片中的人，定是個嬌艷明媚的姑娘。
從她的專業角度分析，這幅素描用盡了心思。
這不會就是封行，那位病了十多年的妻子吧？
「看什麼？」
見司九音盯著畫作出神，薄西晏輕輕握住她的手，把玩著她纖細白皙的指腹。
說話間，順勢她的視線看去，黑眸微微一眯。
這個背影……竟然有一絲的熟悉感。
「沒什麼。」
司九音淡淡地收回目光，看了眼時間，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姓封的呢？」
說好的一會兒，等多久了！
感覺到她眼底的躁意，薄西晏擡眸看向留白，示意他去打聽情況。
「是。」
留白恭敬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帥六，包。」
吩咐完，又將帥六招呼到身邊，拉開背包拉鏈，伸手正從裡面拿東西時。
門口傳來留白的聲音。
「爺，洲主來了。」
在外兩人都沒暴露真實身份，留白很識相地換了稱呼。
封行換了一件黑色風衣，姿態挺拔，染上歲月痕迹的面容依舊分明立體，由上而下散發出居高臨下的王者氣息。
管家走在他前面，還沒來得及張嘴，擡眸便看見薄西晏正從包裡掏什麼東西。
而他身旁的小姑娘，雖然看不清臉，可翹著的雙腿晃動得厲害。
明顯已經不耐煩。
他臉色頓變，驚慌出聲：「來人！」
一聲令下，佇立在兩側以及守在門口的保鏢，頓時掏出槍，對準薄西晏和司九音。
見狀。
冷三帥六等人，立刻擋上前，拿出傢夥，毫不客氣的對準封行。
一時間，整個大廳的氣氛緊張到了極緻。
唯獨當事人，六眼相對，誰的臉上也沒露出絲毫驚慌。
「……」
「……」
對峙許久，誰也沒敢先動手。
就在眾人神經緊繃到極緻時，薄西晏慢悠悠從包裡拿出一瓶牛奶，淡淡出聲，「這就是你們總統府的待客規矩？」
給女朋友拿瓶牛奶，還要搞槍戰？
牛奶？
不是……拿槍嗎？
管家：「……」
其他人：「……」
這氣氛，已經從緊張變成了尷尬，管家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群人來勢洶洶，又不清楚身份，他小心一點總沒錯吧？
「洲主……」
「都退下。」封行瞥了眼管家，眼底露出一絲不悅，說完話後，邁開長腿走到主位坐下。
目光，落在右側的兩人身上。
薄西晏插上吸管，才將牛奶遞給身旁的小姑娘。
要喝牛奶，必然要摘口罩。
正好，他要看看這雙與阿與極其相似的眼睛下，會是一張怎樣的面容。
沒想到——
小姑娘隻是將口罩往上掀了個小口，啄了兩口牛奶，又將口罩放下去。
動作極快，全程不到五秒鐘。
他什麼也沒看到。
見封行從坐下開始，就盯著司九音不動，薄西晏眼底劃過一抹森冷的氣息，淡漠出聲，「洲主，有何指教。」
聞聲，封行才收回視線，對上薄西晏清冷的目光時，稜角分明的輪廓上浮現一抹弧度。
「指教談不上，倒是對兩位的身份有些好奇。」
封行低沉出聲。
「小人物罷了，入不了洲主的眼。」薄西晏淡淡擡了擡眸，極為不悅地盯著封行，直白開口：「洲主故意讓我們拍走葯，卻又派人跟蹤監控……」
「我們人在這兒，想做什麼，大可不必藏著掖著。」
「……」
薄西晏說完，封行這張臉立刻陰沉下來。
這兩句話，每個字都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你什麼語氣，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敢在總統府跟他這麼說話的，他還是第一人。
「你又是什麼語氣？」
沒等封行說話，雙手揣在兜裡，晃著雙腿的小姑娘，露出那雙澄澈黑凈的眼睛，冷冰冰反駁，「總統府怎麼樣？洲主難不成要仗勢欺人？」
「……」
封行再次語塞。
臉，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
這女娃娃的嘴，可真不是一般厲害，三兩句話就給他安了個「仗勢欺人」的鍋。
換做以前，所有人敢這麼頂撞他，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可她——
尤其是看見那雙和阿與極為相似的眼睛，怒火生生咽了下去。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封行盯著她，輕聲問道。
「……」
薄西晏看他一眼，垂在身側的指腹收緊，黑眸染上冰霜。
該不會真對小九兒起了歹心吧？！
「我們彷彿不是來交朋友的。」
司九音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擡了擡下巴，留白立刻將準備好的箱子遞給管家。
管家檢查一番，確定沒有危險，才將鎖扣打開。
裡面，赫然放著拍賣會上，被司九音拍走的所有藥劑。
封行眉頭一皺，不解地看向她，淡淡勾唇，「什麼意思？」
「跟蹤監控我們，無非是為了這批葯。」司九音懶洋洋出聲，「東西，可以全部給你，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用30號藥劑來換。」
30號藥劑，是治療細胞的。
而她拍的都是神經方面的藥劑，突然全部用來換30號藥劑……
「你這是拿回去，將成分弄清楚，沒有利用價值了，才來與我做交易？」
看著這個張狂的小姑娘，封行擡起茶杯，抹開浮著的茶葉，聲音渾厚，「小姑娘，你覺得能糊弄到我？」
「……」
聽見封行的話，司九音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嘖。
還挺聰明，竟然知道她做了什麼。
「30號藥劑可以給你，但我也有個條件。」
封行看著司九音，表情嚴肅道，「要你一天時間，跟我見個人。」
——
晚安，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