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巴西旅遊的嗎？」
女人回過神，眸光落在司九音臉上。
她見過的華國人不少。
不知為何，眼前的小姑娘總讓她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難道因為……
覺得她和他長得很像？！
「來買禮物？」不等司九音回答，女人又開口：「水晶球不錯，很有特色。」
「……」
司九音靜靜盯著這位自來熟的姐姐，有點茫然點頭：「送給老公。」
「老公啊。」
女人將東西整理好，上前一步到她面前，眼底的溫柔與她的妝容極為不搭，「有個東西叫……」
女人用的中文，似乎是不知道如何表述，說得結結巴巴的。
「你可以用英文。」
司九音好心提醒：「我聽得懂英文。」
「……」
女人勾了勾鬢角的頭髮，扯動紅唇，聲音很低：「我想用中文。」
自從和他分開，不記得多久沒說中文了。
「我帶你去看吧。」女人表述不出來，伸手便要拉司九音。
「……」
司九音嚇得不輕，往後退的兩步，眼尾凝著一絲不悅。
是不是太熱情了吧？
該不會是商場裡，專賣高價商品的促銷人員吧？
可看她的打扮氣質，又不是很像。
「抱歉抱歉。」
察覺到司九音的抗拒，女人急忙擺手，「你別誤會，我隻是看見華國人，太激動了。」
「我要推薦的東西，就在裡面那條街。」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司九音，通過她回憶前男朋友，語氣不自覺溫柔：「放心吧，門口有監控。」
「我，我不是壞人。」
她真的不是壞人。
司九音回頭看了眼，她指的地方，外面都是安保人員，到處是監控。
確實沒什麼好怕的。
司九音擰眉，無奈笑笑。
被薄西晏保護得太好，她都快廢了。
一條街而已，竟然會遲疑擔憂。
「走吧。」
正好在商場買不到想要的東西，司九音大方接受邀請。
「好。」
女人走在她右側，用磕磕巴巴的中文，打聽京都的事。
從景區到食物，從節日到風俗，像個求知慾極強的孩子。
不過她看著，也就才二十七八的樣子。
「是嗎？」
女人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混色的眼睛裡綻放出濃濃的興趣，表情略顯苦澀：「好遺憾，還沒機會去華國走走，聽說那是個很漂亮的國家。」
「嗯。」
司九音偏過頭，認真打量著女人，發現她雖然在笑，可身上有種令人心疼的憂鬱感。
她有興趣的是華國麼？
應該是前男友吧！
「到了。」
兩人走了十分鐘，停在一家裝修極其古老的店門口。
裡面擺放著很多不同成色的瑪瑙。
「檀小姐？」
老闆是位巴西人，年過半百，看見出現的女人，略顯驚訝：「好長時間沒見你了。」
「是啊。」
青檀微微點頭，環視著周圍的環境，神情恍惚，喃喃道：「快四年沒來了吧。」
這個地方，還是他帶自己來的。
「對了。」聽老闆喊自己名字，青檀才反應過來，並未介紹自己。
「華國的禮節。」猶豫兩秒，主動朝司九音伸手：「你好，我叫青檀。」
青檀？
這名字像華國人的名字。
「我媽媽是華國人，她給我取的名字。」青檀嘴角帶著笑，「我很喜歡。」
與華國有關的所有，她都很喜歡。
「……」
司九音原本想說真名，但避免引起麻煩，用了小名：「叫我小九兒就成。」
小九兒？
人長得漂亮可愛，名字也可愛。
這算是華國人常說的：愛屋及烏吧！
「這次怎麼就你過來？」老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笑眯眯問道：「男朋友呢？」
男朋友？
這三個字，像三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刺進她的心臟。
無法承受的疼痛，令女人瞬間變了臉色，笑容再也無法遮擋悲傷。
他走了！
帶著對她的恨，四年前就走了！
「……」
察覺到青檀的情緒變化，司九音走上前，打破僵局：「青檀小姐推薦的是什麼東西？」
「印章。」
望向她的臉時，女人的目光再次變得柔和，「這個地方，還是我男朋……前男友帶我過來的。」
這家店主業經營瑪瑙，大部分銷往華國。
她當時糾結送他什麼禮物，便被直接帶到這兒。
兩人選了一枚印章，上面雕刻著他的名字，裡面裝有彈簧絲。
當時他第一次給自己看真名，太過繁瑣，她至今不記得怎麼讀。
但知道怎麼寫：霍樓。
用他的話說，這枚印章會時刻帶在身邊。
每拿出來用一次，便會想她一次。
「小九兒，我覺得這個禮物，是全世界最好的禮物。」青檀說完原由，激動望著司九音：「你的丈夫收到這個禮物，一定會很開心。」
每蓋一個章，就代表想她一次。
多美啊。
聽完青檀的話，司九音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我也相信，他會很開心。」
又實用又浪漫，老男人該高興瘋了吧。
兩人挑選了一塊成色極佳的瑪瑙，司九音親自寫下他的名字：薄西晏。
不到一個小時。
一枚精緻的印章，交到她手中。
時間差不多，她也該回去了。
「多謝你，青檀小姐。」司九音禮貌道謝。
「不。」青檀依依不捨地望著她，眼眶裡有水霧，聲音沙啞：「我應該謝謝你。」篳趣閣
不是她，她這輩子可能都沒借口，或者勇氣來這裡。
「更謝謝你，同我分享華國的一切。以後有機會……」
說到這裡，青檀停頓下來，好久才自嘲的笑笑：「小九兒，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互相道別後，司九音轉身往酒店方向走。
沒走多遠，青檀忽然出聲：「京都的冬天都會下大雪對吧？」
「是。」
司九音望著她，認真回答。
「真好。」青檀眼眶變紅，垂著頭，失落道：「好遺憾，這輩子還沒見過雪。」
「回去小心。」
「好。」
司九音頷首，心情複雜地往前走，沒忍住中途回頭。
正好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青檀面前，上面下來兩個高大強壯的保鏢。
青檀的臉色，看起來極其不好。
鑽進車廂前，她回頭深深看了眼狹窄的小巷子，濃妝遮擋不住她臉上的悲傷。
——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