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不知道這事兒吧？」
司九音剛閉上眼，突然想起什麼，又睜開眼。
「不知道。」薄西晏微笑著回答：「放心睡吧，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若是知道……
隻怕這個世界都要天翻地覆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房間。
藥效褪去後，青檀緩緩睜開眼。
似乎是做了噩夢，開口第一句話喊的是：「霍樓，兒子。」
「醒了？」
看著驚醒的女孩兒，霍樓立刻俯下身，關切地望著她：「小九兒替你取了子彈，可能會有點疼。」
「……」
青檀偏過頭，果然看見左肩綁著繃帶，無法動彈。
「霍祈……」
看見霍樓在眼前，青檀開始擔心兒子。
「他沒事。」霍樓按住她激動的身體，溫柔安撫：「受了點驚嚇，吃過東西後，睡著了。」
「真的？」
青檀淚眼婆娑地盯著霍樓，不願意相信：「我們真的沒死？」
「真的。」
霍樓聲音哽了哽，掌心落在青檀臉上，溫柔觸碰：「阿檀，抱歉。四年前，我……」
「沒怪你。」
青檀輕輕捏住他的手，蒼白的臉上，擠出笑容：「四年前的事，我也有錯。」
是父親讓她用美人計，試圖將霍樓拉入泥濘。
後面相處中，她發現霍樓是個正人君子。
她深陷沼澤，不想污了如此好的男人。
「多久發現懷孕的？」
「你離開後的一周。」青檀認真回憶。
「沒想過，不要他？」
霍樓聲音沙啞，情緒低落。
她逼迫領主放了自己，日子肯定不好過。
明知道自己「恨」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她，為何還要生下寶寶？
「為什麼不要？」
聽他這麼問，青檀眉心皺了皺，堅定回答：「他是我們的寶寶！」
「……」
霍樓不作聲，靜靜地盯著青檀。
幾秒鐘後。
男人張開手，輕輕將她擁入懷裡，親吻著她額頭，沙啞道：「抱歉，我來遲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擁抱，青檀僵了一會兒。
反應過來後，偽裝的堅強，徹底崩塌。
「霍樓，我害怕。」青檀臉頰埋在男人懷裡，淚水沾濕他的肌膚，「我每天都想將霍祈送去京都，可是太難了。」
「我害怕……保不住他，保不住我們的孩子。」
四年來。
她每天都在膽戰心驚，時刻祈禱能再見到霍樓。
可理智提醒她，霍樓不會再回來。
所以。
她處於不停的折磨之中，每當看到霍祈，心情才會平靜。
「別害怕。」霍樓替她擦拭淚水，心疼壞了：「以後有我，我會保護你和孩子。」
「我帶你回京都。」
完成四年前的承諾，帶她回華國安家。
「……」
青檀隻知道哭，一切都像是夢。
夢醒來，突然都變成泡沫。
「真的。」見她拽著自己的手不肯放，霍樓眉頭緊鎖，聲音更加溫柔：「我就在這兒陪著你，醒來後，我們就離開。」
「我父親……」
青檀張了張嘴，沒說完話。
她知道，父親這樣做，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交給國家。」霍樓表情凝重：「如何處理，按照法律進行。」
人肯定是沒法活了。
「……」
青檀偏過頭，望著窗外翻湧的海浪，沒作聲。
畢竟是她父親。
霍樓沒多說，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
早上九點。
隊伍重新修整好，離開小島的船隻，準備就緒。
霍樓正給青檀披外套，房門忽然敲響。
他回過頭，便看見霍祈站在門口，認真地盯著兩人。
看見他，霍樓心下一軟。
立刻起身走到他身前，蹲下後，小心地朝他伸出手：「吃早餐了嗎？」
霍祈點頭，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幾秒後。
霍祈忽然擡起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臉，很認真地說：「跟照片裡一樣。」
青檀經常給他看照片，教他認父親？
「嗯。」霍樓眼眶濕熱，將孩子抱到懷裡，指腹碰了碰他的小臉頰，慈愛道：「再摸摸看。」
霍祈很聽話，擡起白嫩嫩的小手，貼在霍樓臉頰上。
刀山火海裡滾的男人，心臟此刻柔成一團水。
終於理解，薄西晏那樣殺伐果斷的男人，提及孩子時，為何會流露出溫柔。
「像嗎？」霍樓輕聲問。
「嗯。」霍祈點頭，摸摸爸爸的眼睛、鼻子和嘴，看得很清楚。
「所以，該叫我什麼？」
說這句話時，霍樓心裡很不安。
坐在床上的青檀，也不安的攥緊手。
她雖然告訴過孩子，霍樓是他父親。
可三年過，他是第一次見霍樓。
說兩人是陌生人也不過分。
「……」
霍祈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深藍的眸子認真盯著霍樓。
看看青檀，又看看霍樓。
最後蠕動嘴唇，小聲喊了句：「爸爸。」
「……」
聲音很小，霍樓卻聽得格外清楚。
「爸爸」兩個字，猶如一針麻藥推進身體，酥麻感傳遍全身。篳趣閣
「叫，叫我什麼？」
「爸爸。」霍祈又喊了一遍，模樣格外認真：「我認識，是爸爸。」
聽見這兩個字，青檀懸在半空的心落下。
霍樓也忍不住，將孩子抱進懷裡，對著小臉狠狠親了親。
「沒錯，是爸爸。」
「爸爸今天就帶你和媽媽回家。」霍樓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扶著青檀的腰，一家三口往外走。
正好遇到從隔壁出來的司九音和薄西晏。
看見幸福的三人，司九音努努嘴。
怪羨慕的。
「別羨慕。」薄西晏俯身，湊到氣息耳畔安慰：「我們也有孩子，倆呢。」
「……」
司九音看他一眼。
有被安慰到，雖然不多。
「不知道咱們的洛明珠女士，能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多了個兒媳婦，以及孫子。」
這個孫子，還是混血的。
——
飛機降落在京都。
一排黑色轎車，往霍家老宅開去。
這事兒太複雜了，電話裡，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
霍樓隻提前說了句，帶女孩兒回去。
接到電話時，洛明珠女士正在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完後，手機往旁邊一扔，繼續睡。
霍樓要給他帶兒媳婦回來。
這不是做夢是什麼？
——
晚安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