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深身體瞬間繃緊。
像是突然被人點住了穴，僵住不敢動。
恍然若夢。
晨曦……竟主動抱他了。
哪怕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賀少臣教的，傅硯深眼眶還是瞬間紅了。
僵了十幾秒，傅硯深這才小心翼翼地擡手輕輕回抱住沐晨曦。
下顎抵在她的發頂，濕了眼眶。
抱了好一會，傅硯深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雙臂。
賀少臣在，內心激動的他隻是克制的沐晨曦額頭上落了一吻。
擡手，摸了摸賀少臣的頭，「少臣，謝謝。」
賀少臣雖沒應，但也沒避開傅硯深的觸碰。
算是應了他的道謝。
其實，這個他第一次見面就很討厭的男人碰他，他還挺喜歡的。
明明，他一直很討厭陌生人的觸碰。
調暗了燈，賀少臣躺到沐晨曦臂彎，小手輕拍著哄她睡。
沒過多久，沐晨曦呼吸就變得均勻。
小傢夥見她睡了，這才把半闔著的眼睛閉上，很快呼吸也變得均勻，沉沉入睡。
傅硯深看著病床上睡著的一大一小。
相依在一起的兩人，睡得很香甜。
經過今晚，傅硯深對賀少臣這個孩子是越發上心。
也是越看越喜歡。
忍不住低頭在小傢夥臉上親了親。
內心莫名湧出一個明知道不可能的想法。
「如果這是他兒子該有多好。」
收回目光，轉向沐晨曦。
站在床邊，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輕撫著她氣色明顯變好的臉頰。
想著睡前她輕輕抱住自己時的情形。
腰上、兇口柔軟的觸感彷彿還在。
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吻了吻。
一下接一下。
情難自禁。
不帶任何情慾地吮著她的唇瓣，許久這才回到自己的摺疊床上躺下。
剛躺下沒多一會，便看到一大一小有默契的同時把蓋在身上的被子踢開。
傅硯深好笑地起身，幫兩人拉好被子。
……
隔天下午，溫暖帶著溫可言在醫院陪沐晨曦。
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最初她以為是陸景行又換了手機號給她打電話，直接掛斷。
正要拉黑有簡訊進來：【是溫暖嗎？我是衍之的媽媽。現在有時間嗎？一起喝杯咖啡？】
十分鐘後，醫院對面的咖啡廳，溫暖身影剛出現就看到一個保養特別好的美婦人親昵地向她打招呼，「暖暖，這邊。」
「顧伯母，你好。」
溫暖看著自來熟的美婦人，她不知對方來意，禮貌地打著招呼。
「快坐，伯母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沒幫你點。你自己點，別和伯母客氣。」
溫暖落落大方地點了杯美式。
顧母盼看著溫暖，迫不及待地把昨晚大半夜翻出來的傳家寶往她面前一推。
「暖暖，初次見面，這是伯母給你準備的見面禮，希望你喜歡。」
她盼顧衍之結婚盼得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這姑娘，她第一眼就很投緣。
愛屋及烏，更是越看越喜歡。
笑意盈盈地看著溫暖，「以後衍之若是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伯母，伯母百分之三百站你這邊。」
話說到此，溫暖瞬間反應過來，顧母誤會了。
立刻把一看就很貴重的盒子推回去，急忙解釋，「伯母，您誤會了，我和衍之不是男女朋友。」
「媽！」
顧衍之大步走進來。
看了一眼溫暖，眼神慌亂。
看到他，溫暖起身，禮貌地和顧母招呼，「伯母，不打擾你們母子了。我女兒還在等我，我先走一步，我機會請您喝茶。」
「女兒？」
聽到女兒，顧母明顯一愣。
「是的，我有個女兒，今年四歲，叫溫可言。」
溫暖看到顧母才知道顧衍之身份不一般。
經歷過陸家。
她很清楚她這樣一個沒有背景是不會被顧家接受。
更別說，她還有可言。
女兒是她的命，她絕不會讓女兒受任何委屈。
溫暖從咖啡廳離開，顧衍之立刻追了出去，「溫暖，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不知道我媽……」
「衍之，我沒生氣，我很喜歡伯母。但我們真的不適合，你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以前不知道他身份，現在知道，他倆更不可能了。
「看得出來，伯母很擔心你的個人問題，別再讓他們擔心了。」
溫暖說完，沒再給顧衍之開口的機會，轉身離開。
顧衍之站在原地，正要追上去，被顧母叫住。
一起回了顧家。、
書房
顧衍之筆直地站著，看著面前神情嚴肅的父親。
他知道今晚顧父叫自己回來是為什麼。
他從未透露過，他喜歡的女人有個四歲的女兒。
但不管爸媽的態度如何，他是不會放手。
他要定了溫暖。
「過來坐。」
這是第一次，在書房顧父讓顧衍之坐，而不是訓罵。
「你這三年常往h國飛就是因為她？」
「是！」
顧衍之以不變應萬變。
「你的改變都是因為她？」
「是！」
如果不是父親提起，顧衍之都快忘記三年前的自己有多混不吝。
「是不是不管我們怎麼反對都不會改變你想娶她的決定！」
「是！」
一連三是！
落在顧父身上的目光始終帶著幾乎警惕，在防備著他出招！
這讓書房外偷聽的顧母輕笑出聲，推開微掩的門走進去，「既然如此，還傻站在這幹什麼，趕緊去追啊。」
「三年也沒把我兒媳婦追到手，兒子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媽給你支幾招！」
「媽，你們不反對？」
顧衍之滿臉震驚。
「千金難買你喜歡。」
顧母拍拍顧衍之肩膀，「加油，我和你爸踮腳等著喝這杯兒媳婦茶了。」
「我一定會努力！」
顧衍之紅了眼眶。抱了抱顧母，擡頭看著顧父，「謝謝爸。」
「男人流血不流淚！」
顧父厲聲訓斥。
這也是第一次顧衍之被訓斥沒有排斥，而是乖乖的應了一聲，「是！」
他一離開，顧父眼眶也紅了。
這聲爸，他已經好多年沒聽到了。
「不是說男人流血不流淚嗎？」
顧母調侃。
「我這是眼睛進沙子了。」
「是是是，進沙子了。」
顧母上前，伸手抱住自家強撐著的老公。
能看到父子二人冰釋前嫌，她也是很欣慰。
……
醫院，中午
這幾天一日三餐都是管家準時送餐過來，就怕委屈了他們小主人。
賀霆驍出差，沒時間過來陪賀少臣。
但隻要有時間便會給他打視頻。
賀霆驍話少。
賀少臣則不說話。
父子倆打視頻，大部分時間就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各自沉默，但卻又莫名和諧。
中午，管家準時出現。
今天不一樣的是，他身後還多了一個人。
和沐晨曦並排坐在四人餐桌的賀少臣看到來人。
小傢夥雖然沒說話，但眼睛明顯一亮。
瞪瞪跑向賀霆驍，伸手抱住他的大腿，幾天沒見，他有些想爸爸了。
賀霆驍內心柔軟一片，忍不住擡手輕輕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
傅硯深轉頭看著門口父子情深的二人。
眼底有艷羨。
更多的是痛苦。
如果他的兒子還活著。
對他一定也會像少臣對賀霆驍一樣會依賴會崇拜會想念。
沐晨曦現在已經可以自己吃飯，但吃得很慢。
賀霆驍第一個吃完，吃完後便走到一邊用手機處理文件。
傅硯深和賀少臣都像之前幾天一樣，一直陪著沐晨曦。
她用了半個多小時才把面前餐盤裡的菜飯吃乾淨。
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筷子，立刻轉頭看向坐在她身邊的賀少臣。
現在的晨曦和少臣兩人的角色像是對換了。
晨曦像是三四歲的孩子。
吃乾淨了飯，求誇獎。
賀少臣放下筷子，雙手一起給她比了一個贊。
被誇，沐晨曦緩緩勾了勾唇。
學著賀少臣也慢慢舉起雙手對他比了兩個贊。
賀霆驍擡頭看了一眼互動的二人。
兒子好像真的很喜歡這個叫沐晨曦的。
……
吃完飯，管家立刻把餐桌收拾乾淨，先行離開了。
賀少臣走向賀霆驍，扯了扯他衣袖，舉起平闆：【下樓，消食。】
賀霆驍好幾天沒陪兒子了，自是有求必應，放下處理了一半的文件，起身牽住他的手。
賀少臣握緊，轉頭看向沐晨曦。
沐晨曦主動走向他，牽起他的手。
牽完，發現自己另一隻手空空的。
她目光愣愣地看了看手，突然轉頭看向傅硯深，緩緩對他伸出手。
正向她走的傅硯深立刻大步跨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與之十指交扣。
從幾天前的三人行變成了四人行。
午後，陽光正暖，暖暖灑在四人身上。
轉了兩圈後，賀少臣牽著沐晨曦坐在長椅上。
頭靠著頭，親密相依。
兩個同樣不說話的人，用別人看不懂，但彼此看的懂的方式交流溝通著。
傅硯深站在沐晨曦身後目光溫柔。
賀霆驍站在賀少臣身後，拿出手機，繼續處理文件。
「賀總，麻煩幫我照看一下晨曦。」
南宮爵過來了，他要上去聊聊晨曦病情的進展。
「嗯。」
賀霆驍話少，淡淡應了一聲。
傅硯深和少臣打了個招呼，又摸了摸沐晨曦的頭，這才轉身去找南宮爵。
兩點，賀霆驍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因為想多陪陪兒子，便改成了視頻會議。
看了一眼還沒回來的傅硯深，他對正在教沐晨曦畫畫的賀少臣說道：「少臣，爸爸開個會，有事過來叫爸爸。」
賀少臣點點頭。
繼續教沐晨曦畫畫。
賀霆驍往一邊走了走，尋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戴上藍牙耳機，開始開會。
最開始，他目光還會時不時盯著賀少臣。
見他專註的教沐晨曦，漸漸的便把大半專註力放到會議上。
這邊，賀少臣耐心的教著沐晨曦畫畫。
兩人合作完成了一副畫。
畫的是一家三口，站在一棟房子前。
遍地鮮花。
雖然畫風有些抽象，但明顯看得出來畫的是賀霆驍、沐晨曦和賀少臣。
賀少臣靠在沐晨曦懷裡。
眉眼彎彎看著畫。
看著畫裡的沐晨曦和遍地的鮮花，小傢夥突然又動了筆在她頭上畫上一朵花。
姨真好看。
賀少臣在她懷裡轉過小臉，看著沐晨曦。
姨比畫裡還要漂亮。
隻是，少了一朵花。
小傢夥目光四處尋找，最後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邊發現一片紅梅。
特別好看。
姨戴著一定會非常漂亮。
賀少臣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賀霆驍，他正在認真開會。
沒去叫他，而是牽著沐晨曦，指了指不遠處的紅梅，把人往那邊帶。
沐晨曦乖乖地跟著他走。
很快便到了樹下。
遠遠看著，樹還挺矮的。
一走近發現，他的身高根本就摘不到紅梅。
小傢夥踮腳跳了跳，差得太遠。
想了想，把自己的小背包交給沐晨曦，賀少臣走到一顆開得最好的樹下，靈活的往樹上爬。
他在賀家，常常一個人躲在樹上。
爬樹，他很在行。
沐晨曦並不知道這行為危險，站在樹下，看著賀少臣慢慢往上爬。
他爬上去後，她覺得厲害，還對他豎了拇指。
賀少臣很開心。
隻要姨喜歡，他願意為姨做任何事情。
站在樹上，賀少臣挑著紅梅。
總想挑最好看的給沐晨曦。
「你這大人怎麼回事，孩子這麼小怎麼能讓他爬樹，你也不看看下面多危險。」
路人經過，看到，立刻上前呵斥。
爬樹本來就是危險的事情。
更別說，這邊因為是斜坡，斜坡下面坐落著大小不一的景觀石。
雖然每天都有人打掃，但還是會有沒素質的人往這邊丟東西。
此時景觀石邊就丟了很多碎掉的玻璃瓶。
「這孩子要是不小心跌下來，掉在石頭或是玻璃上，小命都會沒了。」
沐晨曦被罵有些茫然無措。
感覺到對方的兇，下意識的往後退。
在樹上的賀少臣急紅了眼，他哪捨得看到沐晨曦被罵。
他又不能說話，急著想下去。
原本很穩的他，因為急著下樹保護沐晨曦，腳下沒踩穩。
一滑，小小的身體從樹上往下掉。
在掉下去的那刻，賀少臣小臉白了白。
他上樹前就已經看到了樹下的危險品，小傢夥嚇得閉上雙眼。
一直注視著賀少臣的沐晨曦，在看到他掉下去的那刻。
像是激發了身體本能，撲向他，大喊出聲，「少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