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疲憊地閉上雙眼！
他還是又問出口了，把他明知道答案的問題問出了口，打破了他們平靜幸福的婚姻生活！
她知道，顧衍之這幾年的所有行徑，代表著他從未放棄過。
可她，還是抱有一絲僥倖。
她以為，她在這段婚姻裡除了愛情之外，真的已經做得夠多了。
她以為，她把所有關係都維繫在一個非常好的狀態裡。
她和衍之就能平平靜靜相安無事地過完一生。
幾年前她的選擇，她已經盡全力做到當時對衍之的承諾。
她說：我不愛你，但我會對你好，對你父母好。
她說：我會做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兒媳婦。
她說：這輩子隻要你不離，我便不棄。
自那次電梯裡的意外後，她就再也沒單獨見過陸景行，也沒再去想她和陸景行的過去。
她把那份沒辦法割捨下的愛深埋在了心底。
她隻想做好衍之的妻子，做好顧家的兒媳婦。
她做得還不夠好嗎？
為什麼一定要她給不了的心呢？
愛一個的感覺，她經歷過一次，刻骨銘心。
自此之後，她的心再也住不進其他人。
因為深愛過，她知道面對愛的人，你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對他表達，你對他的愛，想讓他知道。
但面對不愛的人，那句我愛你，你根本就無法說出口，硬逼著說出來的也不過是違心的欺騙。
她不願意欺騙衍之，也沒辦法欺騙自己。
不愛就是不愛！
可為什麼一定要她愛？
話到嘴邊，唇瓣一張一合最終化為喃喃一句，「老公，對不起。」
她不愛他！
「溫暖，為什麼？！」
顧衍之又一次聽到她說對不起，壓抑了太久的情緒徹底失控。
太不甘心！
雙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聲聲質問：「四年了，為什麼你還是忘不掉他，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愛上我？」
「你說，我究竟是哪裡做得還不夠好？我又哪裡不如他？」
「我不知道！」
她沒有答案！
明明衍之這麼好，她怎麼就愛不上呢？
可愛情本身就不是說愛就能愛，說不愛就能不愛的。
她已經很努力想要讓衍之住進自己心裡，可她做不到！
「老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又聽到溫暖說對不起，顧衍之突然笑出聲，「對不起？」
「哈哈哈，又是對不起！」
「溫暖，我全心全意愛了你這麼多年，呵護了你這麼多年，最後換來的還是你的一句對不起，我這麼多年的付出，算什麼？」
「你說，我的愛算什麼？！」
顧衍之紅了雙眼。
句句控訴，字字都在刺他自己的心。
他故意讓溫暖看到，內心是期待著溫暖能夠打電話質問他。
這才是一個在乎自己老公應該有的表現不是嗎？
可她沒有。
她就像沒看到一樣。
在他問的時候，她那麼平靜地和他說，她相信他！
好一個她相信他！
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相信他，還是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不在意。
或是說，她內心巴不得是真的。
隻要他出軌愛上別人了，她就解脫了，就能理直氣壯地和自己提離婚，投入陸景行的懷抱？
溫暖後背靠在流理台上，聽著顧衍之咄咄逼人的質問。
她眼圈越來越紅。
唇瓣控制不住地輕顫！
顧衍之扣在她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緊，緊到恨不提捏碎她的肩膀。
不要到答案，不罷休。
可她能給他什麼答案？
她也很想問他為什麼一定要她愛他？就這樣過不好嗎？
她退了又退。
一直在迎合妥協，就是想彌補。
她已經拼盡全力在維繫婚姻，可他越逼越緊。
退無可退時，把溫暖逼到了極緻。
一個，她沒辦法喘息的臨界點。
溫暖壓了幾年的情緒也崩潰了。
淚水從眼眶裡滾出來，大顆大顆掉落，無聲落淚，哽咽低語，「可結婚前，你說過你不介意的呀。」
這話，是溫暖婚後第一次說出口。
如果不是被顧衍之逼到極緻，她不忍心說出這句話，不忍心傷衍之的心。
「是啊！可不就是我說的嗎？」
顧衍之笑聲更大了。
自嘲般的在笑！
越笑，眼眶越紅。
他看著面前淚流滿面的溫暖！
「我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怨懟你不愛我呢？」
是他非常大度地在明知道溫暖不愛自己的時候，說自己不介意。
不介意她心底愛著陸景行！
是他說，不愛他沒關係，隻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可以！
這些都是他說的！
是他太愛溫暖，明知道她深愛別的男人，卻為了擁有她，而選擇先得到。
他自信地認為，隻要他娶了溫暖。
就憑他的身份地位和自身條件，溫暖不用多久一定會愛上他的。
從小到大，他和傅硯深他們幾個是被偏愛的寵兒。
阿深從小還坎坷，他是從出生就優越。
優越的外表和好的家世讓他走到哪兒都是被女人眾星捧月的。
他一直認為，隻要他想，就沒有他得不到的心。
因為自信，所以當初面對溫暖的坦白，他撒謊了。
婚後，他為了讓她愛上自己。
傾盡所有，全心全意。
甚至，連他最不屑的卑劣手段他都用上了，隻為得到她的心。
這幾年來，他不停在給自己打氣。
他告訴自己，餘生還長。
他要有耐心。
隻要他再努力一點，他就一定能夠虜獲她的心。
可四年了。
他依然被擋在她心門之外，始終不曾走進去。
他始終不願意承認，不管自己怎麼做，他都得不到她的心。
他輸了。
一敗塗地。
如果他不是這麼愛，他也許就能不這麼執著。可越深愛，越是想佔有心愛的人全部。
他無法知足。
扣在溫暖肩膀上的雙手，掌心能感覺到單薄的觸感，深深刺著他的心。
這些都代表著，表面的幸福。
當逼著自己去面對事實時，所有的幸福都像是泡沫，一戳就破。
是他不願意麵對。
執著的堅持。
顧衍之有些不堪承受。
鬆開她，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撞在了廚房門上。
「衍之……」
溫暖下意識伸手想要拉顧衍之，其實也不知道拉住他還能和他說什麼。
手剛碰到他，就被他一把甩開。
奪門而出。
腳步淩亂。
明顯地，他已經在崩潰邊緣。
溫暖被顧衍之這麼一甩，沒站穩，直接跌坐在地。
一隻膝蓋正好壓在了地上碎掉的瓷片上。
瓷片刺破家居服，刺進皮肉裡，鮮血從傷口湧出來。
膝蓋下方的地方，紅了一大片。
這一跌，許久都沒力氣再站起來。
低著頭。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裡滾出來，一顆顆砸在地上面。
她是在意衍之地。
人心都是肉長的。
之前的三年陪伴，四年的婚姻生活。
她早就把衍之當成了家人。
她以為，就算她永遠也不能愛上衍之。
隻要他真不介意，她一定會做個好妻子。
他倆能夠相敬如賓和和諧諧的白頭偕老，就這樣過完一生。
可現在，不愛他，成了他倆跨不過去的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