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第一時間覺察到陸景行的目光，卻並未擡眸迎上。
陸景行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幾秒這才轉向溫母，擡步走過去，「伯父伯母，新婚快樂。」
因為不收人情，陸景行準備了禮物，遞了過去。
簡單的寒暄之後，就是一起拍照。
溫暖拍完後，站在人群外，看著笑容燦爛的媽媽和張伯伯，她唇角也不禁緩緩勾起。
有些口渴，她轉身去拿水。
正在這時——
一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溫阿姨，給。」
溫暖聽到聲音擡頭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陸宇哲，手上拿著一瓶水。
「爸爸，你幫阿姨擰開。」
陸宇哲把水遞給站在他身邊的陸景行。
陸景行伸手接過，擰開遞給溫暖。
溫暖伸手接過，「謝謝。」
之後，便無言。
就這樣靜靜站著。
陸宇哲左看看右看看，見兩人不說話。
嘴抿了抿，今天陽光這麼好，不需要他這個電燈泡了。
他鬆開了陸景行的手，「爸爸，溫阿姨，我先去找少臣了。」
音落，人已經跑開。
跑離了一點距離後，站在溫暖身後對陸景行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無聲說道：「爸爸，加油！」
陸宇哲離開後，溫暖和陸景行就這樣靜靜站在草地上。
陸景行目光深深地看著溫暖。
眼底的愛意不加隱藏，濃烈而炙熱。
溫暖靜靜站著。
一晃已是十年。
不管時間怎麼流逝，眼前這個男人都會讓她的心掀起一絲漣漪。
那些無怨無悔不求回報、默默付出的日子。
那些因為愛他帶給自己的傷痛或是甜蜜時刻都在她心中深深地刻下了無法抹掉的痕迹。
對陸景行，她愛得太過深刻熱烈，全心全意，宛如飛蛾撲火，傾盡所有。
對他，她始終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記得她曾經在徐志摩的詩集裡看到過一段，是這樣寫的：【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隻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遇見你。】
她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了這個讓她一眼萬年的男人。
若問她，後悔嗎？
如今的她用理智來回答，她會說後悔。
但若是隻論情感，她會說不後悔。
人的一生，能夠這樣炙熱地愛一場，怎能去說後悔？
陸景行與她，是在錯的時間裡遇見了對的人。
不管是命運的捉弄，還是彼此不夠勇敢堅定，終究是深愛過一場。
溫暖緩緩擡眸，看向陸景行。
目光落在他鐫刻在她心底最深處的五官，年近四十的他，歲月還是在他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他不再是她二十歲初見他時的模樣，那時候的她總是看不透他。
如今的他在她面前，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和眼裡，讓她看得真切明白。
「暖暖——」
沉默無語的兩人，最後還是陸景行先開了口。
有一句話，從知道她離婚的那一刻他就想問，但因為不想讓她為難，所以用理智壓住了。
他知道，和顧衍之四年的婚姻，暖暖不可能那麼快走出來。
但他真的很想陪在她身邊。
兒子說得對，男人在情感裡應該主動一些。
他想要為愛勇敢一次，不止是默默的等待守候。
如果不問出口，怎麼會知道她的答案。
他想知道對他們之間，她是怎麼想的。
暖暖在他的眼底能夠看到他對她的感情，他一樣能從她眼底看到她對他不曾改變的情意。
薄唇翕動，帶著小心翼翼，也有著內心快要滿溢出來的期許，「我們還能重新再開始嗎？」
「暖暖，過來拍全家福了。」
是張伯伯的女兒張玲，這一個多月，因為雙方父母的關係，走得也挺近。
「來了，玲玲姐。」
溫暖轉頭應了一句。
離開前目光轉回陸景行身上，看著他，輕輕搖頭。
隨後，離開。
很快就走到溫母和張伯伯那邊。
陸景行站在原地沒跟上去，就這樣看著笑容恬靜的溫暖，眼眶潮濕。
她的答案，他已經知道。
……
下午，酒席結束，一行人從酒店裡走出來。
溫母拉住溫暖，「暖暖，你幫我送一送晨曦硯深和景行。」
溫暖知道媽媽這是在撮合，她並未拒絕，「好。」
溫母拍拍陸景行肩膀，對站在他身邊的陸宇哲說道：「小哲有時間到溫奶奶家來，奶奶給你愛吃的松鼠魚。」
「好的，溫奶奶。」
陸宇哲應聲，抱了抱溫母。
溫母摸摸快和自己一般高的陸宇哲頭，隨老張一起離開，去招待他那邊的親戚。
傅硯深追著一刻也閑不住的乖乖後面，從後面把閨女抱起來，去看噴泉。
沐晨曦抱了抱溫暖。
溫暖回抱了沐晨曦。
閨蜜之間，不用多言。
「少臣。」
沐晨曦知道溫暖和陸景行還有話說，叫著那邊正在和可言說話的少臣。
少臣走了過來，隨沐晨曦離開了。
可言站在原處，並未跟著過來。
溫暖目光看過去，擡步走過去，站在女兒面前，垂眸，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這張小時候與陸景行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現在雖然五官長開了，但依然很像，隻是更加精緻。
他們同框，別人隻看臉就能一眼認出，他們是父女。
「可言。」
溫暖擡手摸了摸女兒的頭。
從陸景行帶著陸宇哲過來，可言有好幾次都在偷偷看陸景行。
她從未打算隱瞞可言一輩子。
隻想等她大一點再告訴她真相，讓女兒能夠自己做選擇。
一直沒找到適合的機會。
她一直以為女兒並不知情，可她卻忽略了現在孩子的早熟聰慧。
從可言看到陸景行並沒有上前去打招呼，而選擇偷偷看他的那一刻。
她才意識到，可言原來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溫可言伸手摟住溫暖的腰，輕輕靠在她懷裡，臉在她懷裡蹭了蹭，軟軟地喊，「媽媽~」
哪怕讀私立學校後，她在學校很獨立，但在媽媽面前，她還是那個喜歡和媽媽撒嬌的小姑娘。
「寶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親生爸爸是誰？」
溫暖的聲音有些哽咽。
對女兒，她是有愧疚的。
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她把可言帶到這個世上。
溫可言聞言在溫暖懷裡擡頭。
她想否認，可又不想對溫暖撒謊。
抿了抿唇，輕輕點頭：「嗯。」
四歲的時候，她見到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帥叔叔。
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他是自己的親生爸爸。
但那次媽媽和親生爸爸一起上報紙，她也看到了。
她記性是很好的，她想起第一次小哲哥哥和她一起吃肯德基。
他說的話。
她那時候就知道了，原來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男人就是她親生爸爸。
難怪，在機場第一次看到他，她那麼喜歡他。
但是，顧爸爸對她也非常好。
有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媽媽是愛她的，顧爸爸也是愛她的。
她愛媽媽，也愛顧爸爸。
媽媽既然選擇不告訴她，就一定是為了她好。
她不想讓媽媽為難，也不想讓媽媽傷心。
所以，她一直都裝作不知道。
「媽媽，你放心，我不會認他，不會跟他走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溫可言一直以為，溫暖不告訴她，是怕她選擇親生爸爸。
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放的。
溫暖眼眶瞬間紅了，她沒想到女兒竟然會誤會。
「寶貝，媽媽一直沒告訴你是想等你大點再告訴你，媽媽從來沒想過不讓你認親生爸爸。」
「媽媽愛你，顧爸爸愛你，你的親生爸爸他也很愛你。」
衍之不想可言認陸景行，也都是怪她。
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沒有安全感。
他擔心可言一旦認了陸景行，她和陸景行就會因為可言的存在有了牽扯，來往密切，會和他離婚。
說到底，衍之隻是不想失去她。
他也真正做到了視可言如己出。
溫可言沒接話。
這些年來，她能感受到的是媽媽對她的疼愛。
還有顧爸爸對她的疼愛。
他們愛她，她是知道的。
而親生爸爸的愛……
「可言妹妹，我也很愛你。」
站在陸景行身邊的陸宇哲，忍不住迫不及待的接話。
陸景行雙眼早已紅透。
自從那次他送可言東西被溫暖送回給他後，他就以為，溫暖是不打算讓他認回可言的。
所以，哪怕溫暖離婚了，他也不敢不經她允許去找可言告訴她，自己是她爸爸。
「可言……」
幾個大步，陸景行就走到了溫可言面前，目光看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眼眶潮濕。
他的女兒。
他和暖暖的女兒。
從知道暖暖沒死，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那刻，他就期待著能認回女兒，有一天能夠聽到女兒叫他一聲爸爸。
溫可言握緊溫暖的手，擡頭看向陸景行。
「妹妹。」
陸宇哲期待了四年，知道能認妹妹了，上來就拉住她的手，雙眼發亮。
他今天跟在少臣身邊，一直陪著妹妹。
但爸爸叮囑過，要經過溫阿姨的允許才能認妹妹，他就一直忍著。
隻能見縫插針地和妹妹說話，他也是想照顧妹妹，但少臣總比他快，讓他沒表現的機會。
溫可言被抓住手，沒有甩開，但也沒開口喊人。
陸宇哲夢想成真，熱情持續高漲，平時話也不多，但今天就像個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地往外冒話。
「妹妹，我這四年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多禮物，就等著能告訴你我是你哥哥的時候，送給你。」
「以後，哥哥的東西隻要你喜歡，都可以送給你。」
「還有，這個也送你。」
陸宇哲從自己口袋裡扒拉出一張銀行卡，塞進溫可言手中。
「這裡面是哥哥的零花錢還有壓歲錢，哥哥給你準備的禮物你不喜歡的話，你就拿著這張卡去買你喜歡的。」
這卡他一直隨身攜帶，就等著有一天送給溫可言。
「以後哥哥的零花錢和壓歲錢也都會直接打進這張卡裡。你要是不夠用了，哥哥從現在開始就會努力賺錢，你隻管花，哥哥會養你。」
陸景行：「……」
看著一臉認真的兒子，他又心酸又好笑。
但兒子這番發自肺腑的話明顯拉近了他和可言之間的距離。
可言唇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揚。
每每看到少臣對乖乖無底線的疼寵，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她也很想要一個哥哥。
「好。」
輕輕的一個字從口中說出。
「妹妹，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好不好？」
陸宇哲很聰明。
他看得出來可言妹妹一時半會接受不了爸爸。
所以，在想著方法能讓可言妹妹和爸爸多相處。
還有，溫阿姨。
溫可言下意識看向溫暖。
溫暖擡手摸摸她的頭，「寶貝，你自己做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溫可言點點頭，轉向陸宇哲應道：「好。」
她隻是去看看小哲哥哥給她準備了什麼禮物。
溫可言對陸宇哲本就很有好感，四歲時，同幼兒園，他倆又是很好的朋友。
一直喊著小哲哥哥。
沒想到一語成讖，真成了她的哥哥。「溫阿姨，你跟我們一起去？」
陸宇哲拉著溫可言的手，看向溫暖。
「溫阿姨還有事，就不去了。」
溫暖看著陸宇哲，溫聲拒絕。
她不會阻攔可言去接觸陸景行和小哲，但她，她也沒那個打算。
「小哲。」
陸宇哲剛要再開口，被陸景行出聲阻攔。
給了兒子一個眼神，讓他不要勉強溫暖。
陸景行看著溫暖，語氣溫柔，眼底深情藏不住，「晚上我送可言回伯母家。」
「好。」
溫暖輕輕點頭。
隻對視一眼便收回目光，轉回溫可言身上，沒多說，隻是溫柔摸摸她的頭，鬆開了女兒的手，「去吧。」
溫可言隨陸景行和陸宇哲離開了。
陸宇哲積極幫溫可言拉開後車座的車門。
標準的小暖男，還知道用手擋車頂，怕可言撞到頭頂。
陸景行在陸宇哲跟著上車後，關上了後車座的車門，轉頭看向溫暖。
溫暖對他點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陸景行目送溫暖上車，他才拉開車門上車，車開離。
半小時後，陸景行的車開進一處高端小區。
停好車。
陸宇哲已經護著溫可言下車，牽著她。
溫可言環顧一圈。
沒問，但臉上已經把心底所想表達出來：這裡就是親生爸爸的家嗎？
「妹妹，我和爸爸不是住在這裡，這裡是你的。」
「爸爸每年都會給你買好多房子，全國各地都有噢，我把我的那一份也讓爸爸買給你了，這裡隻是其中一處。」
「國外你若有喜歡的城市，以後哥哥賺錢了給你買。」
陸宇哲現在還沒有賺錢的能力，但已經把自己未來賺錢的目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好。」
溫可言彎了眉眼。
媽媽說過，女孩子一定要自己足夠優秀，父母的是父母的，自己也要有賺錢能力，有應對、對抗風險意外的能力。
她認可媽媽的說法。
但她也很喜歡哥哥這樣寵她。
她以後賺錢了也一定會對哥哥好。
陸景行一直沒糾正宇哲，他是弟弟。
他喜歡當哥哥，讓他疼妹妹也挺好的。
「走，我們去看禮物。」
陸宇哲拉著溫可言熟門熟路往前走。
他每年都會來這裡好多次，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了。
這裡是洋房，一梯一戶。
到了6樓，陸宇哲輸入密碼，對溫可言說道：「妹妹，密碼是你的生日。」
「每年你的生日，我和爸爸雖然沒辦法去陪你過，但我們都有給你準備很多很多禮物，在這裡幫你過生日。」
「妹妹，以後你每個生日，我和爸爸都陪你一起過好不好？」
陸宇哲打開門，小嘴就沒有停過。
站在門口，雙眼期待地看著溫可言。
「好。」
溫可言沒辦法拒絕這樣一雙眼睛。
也是間接接受了陸景行的參與。
陸宇哲彎了眉眼。
率先走進去，從裡面拿出一雙粉色拖鞋。
正好是她穿的碼。
溫可言換上，看著裡面擺著四雙，還有一雙粉色的，也是新的，但一看就是大人穿的，可言看著腳碼，她知道，那是給媽媽準備的。
她看著。
「砰」的一聲輕響。
是關門聲，讓溫可言回過神來。
注意力轉向了兩百多坪的大平層。
裝修風格完全是她喜歡的。
裡面的擺件，每一樣也都是她喜歡的。
「妹妹，禮物都在這間房間。」
陸宇哲迫不及待的把溫可言拉近一樓最大的房間。
裡面擺滿了精緻的禮物盒。
每個禮物盒上都寫上了日期。
哪一年，什麼日子。
有生日禮物。
有新年禮物。
有兒童節禮物。
有聖誕節禮物。
等等——
隻要是顧爸爸給她過的節日，這裡也都有雙份的。
她記得四歲時，少臣哥哥認爸爸，他的爸爸給他準備了滿屋子的禮物。
隔天，他給自己打視頻，提起這件事情，當時她好羨慕。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擁有這樣的幸福感。
現在她已經快九歲了，有很多禮物她是用不上的。
但，看到這些，她還是覺得好開心。
她能感覺到，她是被愛著的。
不僅是這些禮物，還有一整面牆，都貼著她的照片。
還有她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小學三年級。
每一張照片下面，都有用手賬記錄著。
她幼兒園獲得的第一朵小紅花。
她幼兒園每一次的表演——
升小學後，她每一張獎狀，這裡也都有。
滿滿一面牆，記錄著她這四年的點點滴滴。
「這些都是爸爸收集的。」
「妹妹，爸爸這些年雖然沒有辦法陪在你身邊，但是，他真的很愛你。」
他會越來越愛妹妹，喜歡溫阿姨，其實是愛屋及烏。
最初是有好感，但他很愛爸爸，他知道爸爸很愛妹妹和溫阿姨，所以，他也越來越愛妹妹和溫阿姨。
「爸爸這幾年一直都有偷偷去看你，隻是沒敢讓你知道。」
他會知道，是因為這幾年，爸爸有時候來接他，眼眶總是紅紅的。
一看就是哭過。
他知道，那是因為去看過可言妹妹，爸爸心底難受。
「嗯。」
溫可言哽咽應了一聲。
從六歲知道親生爸爸是誰，她就突然一夜間長大。
她也似懂非懂的知道，媽媽選擇嫁給顧爸爸是為了什麼。
因為不是顧爸爸親生的，她越來越努力，越來越優秀，就是不想成為媽媽的拖油瓶。
小姑娘紅了眼眶。
視線有些模糊。
在她眼淚滾出來之前，一隻大手溫柔地落在她臉上，輕柔的擦去她的淚珠，「乖，不哭。」
隻是看女兒紅了眼眶，陸景行就已經受不了了。
心像被刀割一樣。
溫可言看著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媽媽對她說，他是愛自己的。
小哲哥哥也對她說，他是愛自己的。
聽到時，她是感覺不到的。
但此時此刻，他看著她，眼底的愛不比顧爸爸看她的時候少。
從他的眼神，從剛剛看到的這些。
她心底清楚浮現出一句話：「她的親生爸爸真的是愛她的。」
這一刻，她無比確定。
媽媽和小哲哥哥都沒有騙她。
那句爸爸她沒喊出口。
但在陸景行伸手小心翼翼把她抱進懷裡的那一刻，她也沒有拒絕。
臉埋在他懷裡，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在被抱住的那一刻，陸景行的鼻子酸得厲害。
他讓女兒不哭，可在被女兒認可的那一刻，他卻沒控制住自己的淚意。
滾燙的淚從眼眶滾出來，大顆砸在他圈住溫可言的手背上。
陸宇哲看著抱在一起的爸爸和妹妹，上前伸出手臂，紅著眼眶抱住他們。
真好。
妹妹回到了他和爸爸身邊。
不知道溫阿姨什麼時候願意接受爸爸，他們一家人能夠在一起。
……
在溫母和張伯伯重組家庭後，溫暖並未在江城多逗留。
送可言回學校後，她給南希打了個電話。
她正好有時間，兩人約在邂逅見面。
兩人坐在二樓臨窗位置，沐浴在暖陽中。
和南希相處是真的很舒服。
她們是因為衍之而認識，但在一起卻從不談論關於衍之的話題。
相談甚歡。
中午一起吃了個飯，下午溫暖要回小鎮。
兩人從餐廳出來，上車前，南希和溫暖抱了抱。
相視一笑，像是已認識多年。
緣分，真的很難懂。
有些人相處多年未必能夠交心，有些人初相識，卻像認識多年。
揮手道別，約著下次再見。
溫暖彎身上車，車緩緩開離。
南希站在原地看著溫暖的車駛進車流，消失在自己視線。
微微擡頭看著明媚的陽光。
今天的陽光，真好。
……
一晃，兩個月過去。
溫暖自住到小鎮後，開始早睡早起，晨跑鍛煉身體，生活過得健康而有規律。
這兩個月，她長了一點肉，氣色也越來越好，人也變得越來越沉靜。
晨跑後，溫暖順便去菜場買了新鮮的菜肉水果，提著回來。
遠遠地發現隔壁的鄰居正在打包東西。
鄰居看到她，和她打招呼，「暖暖早。」
「芳姐早。」
溫暖走過去，看了一眼，詢問道：「你們這是要搬家嗎？」
「是啊，我家那口子工作調動要去x城，他以後打算就在x城發展了，我跟著一起過去。」
「真捨不得你啊，你有空去x城的時候，一定要去找我。」
小鎮不比城市。
鄰裡之間情感比較淡薄。
這裡人口簡單，鄰居關係都很好。
雖然才來兩個月，溫暖和芳姐關係處得還不錯。
平日裡沒事也會互相竄門，互相送些吃食，一起聊聊天，相處融洽。
要走，心底都生出一絲不舍。
「一定，你有時間也要回來坐坐。」
「好。」
兩人聊了一會。
閑聊中，溫暖從芳姐口中得知，她這房子以一個很不錯的價格賣出去了。
他們拿著這筆錢，正好能在x城付個首付，城裡安個家。
新鄰居和她一樣，很喜歡這裡，明天下午就會搬過來。
溫暖靜靜聽著。
芳姐要忙，溫暖提著菜進屋。
人生在世，身邊的人總是來來去去，隨時都會面臨相聚或是別離。
會不舍，但也真心祝福別人能夠越來越好。
洗了個澡，換上舒服的家居服。
溫暖給自己準備了營養早餐，吃完清洗乾淨，接著就是準備午餐的菜。
雖然隻有自己一個人，一日三餐她都有好好吃飯。
準備好後，她去了書房，繼續昨天沒畫完的設計稿。
在動筆之前，溫暖想到芳姐說新鄰居明天下午就會搬過來。
心底想著，明天可以自己烘焙一些小點心送給鄰居，以表她的歡迎。
她選擇這裡是已經打算在此長住。
鄰裡間擡頭不見低頭見，處好鄰裡關係，住著也會比較舒心。
安排好明天做哪些小點心後，溫暖開始畫設計稿。
中午，給自己準備健康營養的午餐。
下午，芳姐搬走了，她去送了送。
回來後坐在院子裡曬了一會太陽，睡了個午覺。
在微信和南希、晨曦姐聊了會天，刷了刷最近的新聞，又繼續畫設計稿。
很快，夕陽落下，已是傍晚。
一天就這麼悄然從指尖流逝。
平淡而充實。
隔天一早，溫暖還是如往常一樣。
晨跑，買菜。
提著新鮮的菜回來，看到一輛大貨車停在芳姐門口。
說是下午會搬來的新鄰居提前過來了。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穿著工作服，正在往裡搬東西。
溫暖在門口沒看到主人，就沒冒失過去打招呼，先回了家。
鄰居提前來了，溫暖吃了早飯就開始烘焙。
共了將近三小時，把新鮮出爐的幾樣小點心裝進精緻的打包盒打包好。
提上正準備送到隔壁給新鄰居，院子門被敲響。
「來了。」
溫暖一手提著打包盒，一手拉開院子門。
中午，陽光正好。
拉開門的瞬間，溫暖看著沐浴在陽光中的男人。
光線柔和的灑在他的側臉上，襯得他看她的目光越發溫柔深情。
在看到陸景行的這一刻，溫暖心中已明了，隔壁搬來的新鄰居是誰。
未語言，眼眶卻微微潮濕。
時間彷彿倒回到十年前，二十歲的她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他出現在她面前。
那一刻，他在她眼中像是踏光而來，像個騎士一樣。
她看他的那一眼，她那顆未曾被人撥動過的心弦狠狠被撥動。
相視一笑。
有些人，一眼便是萬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