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一邊誇誇其談的同時，也在悄悄觀察張檸枝。
他對張檸枝外貌無可挑剔之外，更紮眼的是對方僵硬的神情。
自己的話題似乎一點都沒勾起對方談話的熱情。
一部分原因歸咎於偶然碰見，來不及準備。另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本來就對張檸枝知之甚少。
除了知道對方有錢有顏成績好、性格文靜之外。
其他譬如喜歡什麼、討厭什麼，追什麼明星、耳機裡聽什麼歌一概不知。
正當他打算直接切入主題，讓對方通過好友申請之時。
一隻手毫無徵兆，啪的一聲抓住了張檸枝的手腕。
動作乾脆利落，壓根沒有任何猶豫，又顯得有些尖銳。
男生愣住了，轉頭望去。
隻見另一個高大的男生站在那，輕輕一拉就把張檸枝扯了過去。
輕輕掃了他一眼，眸光不善。
「你同學啊？」
張檸枝擡頭，看見來人是江年，頓時鬆了一口氣。
「嗯。」
「同學好啊，應該多交流。」江年嘴上這麼說，卻直接扯著張檸枝離開，「不過李華快死了，回去看看吧。」
「以後有機會再交流吧，李華就剩一口氣吊著。咱們組人不齊，他合不上眼。走吧走吧，死者為大。」
男生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臨近晚自習，校園內部路上都是匆忙趕路的學生。
食堂門口籃球場上，還有幾撮人摸著黑打籃球。
高一教學樓燈火通明，卻照不透他內心的陰霾。
走了？
就這麼被人水靈靈的截胡了？
組長快死了？那個理由也太扯淡了吧！
哪怕用一個正經點的理由，譬如老師找張檸枝之類的也行啊。
對方就是故意的。
另一邊。
江年拉著張檸枝大約走了十米後，輕輕鬆開了她的手腕。
「那是你什麼人？」
張檸枝不確定，她好像聽出了一點點的醋意。
「你很想知道嗎？」
「要聽實話嗎？」江年笑了笑。
「不要。」
張檸枝太清楚某人毒舌的功力了，沒信心鬥贏就不鬥了。
免得自己等會又要氣得兇口疼，於是主動交代。
「以前班上一個同學，叫杜家明。」
「哦，我知道，小明。」江年插話道，「以前小學經常做算數，小明手裡有五個蘋果，如何平均分給四個人。」
聞言，張檸枝也被他帶歪了，好奇問道。
「五個蘋果四個人，怎麼分？」
「當時是小明自己留一個，其他的給四個人。」
說著，江年順勢把外套口袋裡的青蘋果果粒奶遞給了她。
「給，分伱。」
「哦哦，謝謝。」張檸枝懵懵懂懂接過，想續上前同學那個話題，發現續不上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果粒奶，心裡又有些猶豫。
暗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想知道，他的實話就是他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嗎？
這樣想著，張檸枝悶頭走了一路。
一擡頭才發現走到了高三樓底下，眼看著江年要從黑暗投入光明。
「等等！」
她下意識喊了一句，但其實不知道下一句要說什麼。
「嗯？」江年停下了，他所處的地方位於台階邊緣，旁邊就是白色的排水管，轉身問道，「怎麼了？」
張檸枝想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那，但大腦幾乎下一秒就把他的邏輯用語推理出來了。
他一定會說，是不是壞你桃花了？
這人太欠了，這麼咄咄逼人的話能直接甩出來。
不能這麼問。
她想了想，隻能換了一個相對柔和的問法。
「你是不是專門去買果粒奶，然後在路上碰見我的？」
江年啊了一聲，摸了摸脖子。
「算是吧，下午吃飯的時候碰見熟人了，忘記買了。回教室又記起來了，然後下樓買就撞見你爛桃花了。」
張檸枝兇口一悶，這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什麼爛桃花！」
「正桃花？」江年詫異。
「壓根就不是，隻是以前不熟的同學而已！」張檸枝要被他氣死了，這個人一直都是小心眼，純記仇。
如果江年往前一步，反駁一句或是說一點尖銳的發言。便要一句話破開兩人的邊界，幹涉對方的自由。
有籠中鳥那味了，日向檸枝。
然而，江年隻是哦了一句，思考片刻後問道。
「我跟你熟不？」
張檸枝哼了一聲，又恢復高傲小公主形態。
「不知道。」
說著，擠開了江年，自顧自悶頭上樓。
人與人之間還是不一樣的。
張檸枝向來有些遲鈍，但隻是對無關緊要的人遲鈍。
因為學習很累，如果要分散精力，很難從平行班殺出去。關閉一部分功能，屏蔽一部分人才能專心學習。
事實證明，她這個辦法是有用的。
隻是升班之後，這個辦法失靈過無數次。
總有些人，無法忽略。
江年回到班上，先給李華來了一個鎖喉。
「就你踏馬叫萊納是吧？」
「赤石！」李華反抗後，又道，「聽說了嗎？今晚又要考試，草了。」
「考什麼？」
「英語。」
「哦，跟我有什麼關係。」江年聽到英語頓時興緻缺缺，反正速度刷完，「不對，你問我幹什麼？」
「商量一下，幫我寫個作文唄。」李華一臉諂媚。
「會被看出來的。」
「也對，完了。」李華一臉衰敗，癱回座位裡，「我是真不想寫英語，有沒有什麼可以快速進步的辦法？」
聞言，江年瞥了一眼李華。
上次李華和他分享了白月光的小故事，彼時李華正激動。
以至於江年有些話沒說，比如喜歡是不會過期的。
不過沒必要說，重點是記單詞還真有不少辦法。
咳咳，除了開掛。
江年英語成績提升雖然得益於開掛，但後續的做題刷題都是他自己完成的，單詞並不能代表一切。
他這屬於是倒果為因，反推出了一點記單詞的經驗。
「還真有。」
「義父，細說。」李華將作業本捲成了話筒，遞到了江年嘴邊，「我未來的淫蕩.哦不，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江年沒太在意細節，把高考必備三千五百詞拿了過來。
「有兩個辦法，一個硬啃。」
「排除。」李華毫不猶豫。
「另一個就是三步走了，篩選整理單詞。」江年道，「就是把你要背的東西整理出來，也可以直接買別人整理完的。」
「反正你會的單詞不多，這個不礙事。」
「第二步就是用各種詞根詞綴或是片語、抽象辦法背下來，第三步就是複習，一般隻有做題或是記憶深刻才有用。」
李華聽懂了前兩步，畢竟茜寶也經常在班上、也在課外把李華提出去輔導，說過背單詞的訣竅辦法。
什麼刷題，回歸課本單元、五分鐘遺忘節點。又或是a4紙背單詞，小卡片背單詞，便利貼背單詞。
道理很簡單，做起來卻很難。
但江年剛剛所說的記憶深刻，是他沒聽過的全新版本。
李華抖了抖眉毛，問道。
「怎麼個記憶深刻？」
江年輕蔑一笑，開始吟唱魔法了。
「你喜歡的那個蘿莉壓根就不喜歡你，華啊，你太幾把抽象了。她隻是把你當朋友，女神一般喜歡溫柔的暖男。」
「你他媽！！」李華急了。
「哎，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別急。」江年攔住了他，晚讀聲音嘈雜，他提高了一些音量，大聲道。
「女神，lady，喜歡，like，組合起來ladylike，溫柔的，溫文爾雅的。」
「記住了了嗎？華。」
李華懵了，「卧槽，你踏馬紮我肺管子上了，我能記不住嗎？」
「這不就得了，記憶深刻吧。」江年打了個響指，「出院吧，你有救了。」
老實說，李華從來沒這麼無語過。
「真想換一副沒聽過的耳朵，我刀呢？」
晚讀結束，果然進行英語測試。
試卷嘩啦啦的發了下來，李華有些emo。
江年跟個沒事人一樣，甚至有些得意，自己也算是妙手回春了。
不出意外的話，華子一輩子忘不了這個單詞。
哎，考四六級還用得上呢。
假如你的朋友李華，在一場全球大選中落敗，請寫一封信安慰他。
套一套，ladylike不就是現成的狠活嗎？
中國美食，刀削麵不會寫，Ladylike面。
管他呢，套就完事了。
下第一節晚自習，江年早早寫完英語試卷。
他出教室外放個水，回教室途中碰見了班長。見她這是要下樓，不禁有些好奇。
「班長去哪？」
李清容停了下來，轉頭道。
「搬理綜試卷。」
「是嗎？那我也去。」江年沒問要不要幫忙，反正問了也是白問，「哎，怎麼不是陶然他們去拿？」
李清容和他並排下樓梯，眸光微閃。
「他們沒考完。」
江年一想到那幾個課代表的英語成績，也反應過來了。
這張卷子是要交上去改的，沒做完確實不好離開。
班長和他就無所謂了，反正都寫完了。
「這樣啊，那我更應該去了。」江年就樂意和班長貼貼，貼近的貼，「班長，你今天換了新發圈了啊？」
他其實想說的是，班長你好香。
不過說這話，有變態的嫌疑。他決定先觀望觀望，免得班長反感。
兩人大長腿，眨眼間已經走到了二樓。
昏暗的樓道，李清容回頭看了他一眼，幽幽道。
「昨天也換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