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愣是沒敢睜開眼。
她心中雖然把顧青檸罵得狗血噴頭，卻也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再激怒父皇了。
不，是明和帝。
秦明月心頭湧起了無限委屈跟憤怒，但卻隻能一動不動。
任憑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她給擡了出去。
秦國公拱手給明和帝跟太後行禮，又對柔妃拱了拱手。
「陛下，臣先告退了。」
明和帝語氣溫和，「這件事，我們大家都是被矇騙者，一時間難以接受，也在所難免。」
「這件事情上，朕會想法子彌補你，你今天先回去吧。」
「是，陛下，臣就先帶公主……帶明月回府了。」
秦國公離開的時候，背影中都透露著一股落魄，無奈，憂傷。
滿心憤怒，卻無處發洩。
因為始作俑者蘇譚欣已經死了。
跟這件事有關的人，也差不多都死了。
不，還有一個人活著。
那就是開福寺的慧善大師，這人十分狡猾，老早就失蹤了。
當年蘇譚欣就是在開福寺換了的孩子，也就是說，這件事跟那慧善大師脫不開關係。
秦國公終於心事重重地帶著秦明月一起離開了。
殿內的氣氛，驟然一輕鬆。
明和帝對陸景煜道：「景煜，你帶著青檸過來給太後請安。」
「是。」
陸景煜攜顧青檸走了過來，一起跪在太後跟前，異口同聲。
「給皇祖母請安。」
太後笑得一臉慈祥，看了看旁邊的孫福海，孫福海立刻端著一個妝匣出來。
妝匣打開，璀璨奪目。
那是一套琉璃翡翠做成的頭面，上面還鑲嵌著夜明珠。
太後溫和地對顧青檸道：「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首飾，這個就權當做見面禮。至於其他的賞賜，皇帝那邊會給你們的。」
顧青檸：「多謝皇祖母。」
這邊陸景煜跟顧青檸，又正式地跪拜了明和帝跟柔妃。
明和帝擡了擡手，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能知道他十分高興。
至於柔妃，她的眼睛紅紅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但是嘴角沁著溫柔笑意。
一家人在慈寧宮用了午膳後，見太後乏了，眾人才離開。
明和帝喊陸景煜去禦書房說事情，而顧青檸則是陪著柔妃回秋露宮。
等到眾人都離開了，太後也洗手凈面，去寢房休息。
靠在軟枕上的時候，太後擡手扶了扶額頭。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說了一會兒話，就累成這樣。」
旁邊的孫福海道：「娘娘您這是疼愛孫輩。」
太後想起來景煜那孩子，處處都很優秀，文韜武略，甚至遠超明和帝，她欣慰地笑了笑。
「這下子，皇帝終於找到了滿意的繼承人。」
「至於青檸那孩子……的確是很沉穩大氣，聰慧端莊。」
孫福海道：「昭寧郡主也是一個有福氣的人，太後您可還記得，她當初嫁牌位的事情麼？」
太後揉了揉眉心，「嗯，這丫頭的確是一個有福氣的。」
「誰能想到，景煜被傳陣亡後，他原本的未婚夫人就迫不及待改嫁他兄弟。」
孫福海：「據說當時那陸航之，是打算兼祧兩房，讓沈氏做妻，讓昭寧郡主做妾。」
「昭寧郡主這才寧願嫁牌位，也不願為妾。」
「而且自從她嫁入了國公府後，竟然慢慢地掌握了國公府的中饋。」
「如今，那國公府後院中，還是她說得算。」
太後讚許地點了點頭，「有這份心境跟手腕，的確也不是尋常商賈家的孤女了。」
雖然太後對顧青檸讚歎很多，但是……
「太醫之女的身份，終究還是有點低。」
**
秋露宮。
陳妃帶著左嬪一起來給柔妃娘娘賀喜。
讓人意外的是，錦妃竟然也來了。
錦妃本是西涼國的公主，最近這一年來，大楚跟西涼的關係，緊張起來。
後宮中的人，也不太跟錦妃來往。
所以見錦妃也來了，柔妃有點意外。
錦妃：「柔妃姐姐，你別緊張，我這次來是純恭喜你來著！」
「我之前就認為，你性子這樣軟，陛下的性子更不用說，怎麼就生出來了秦明月那玩意？」
「感情是抱錯了啊。」
這話可真直接。
顧青檸心想，得虧秦明月沒聽到，不然估計得真的氣暈過去。
來者是客，再說錦妃也沒有惡意，柔妃連忙讓宮人準備差點招待各個姐妹。
而顧青檸則是正式以柔妃兒媳婦的身份，給各位娘娘行禮。
各位娘娘也都送了禮物。
錦妃的禮物最誇張，竟然是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匕首，鋒利無比。
錦妃：「這匕首削鐵如泥，已經開刃了的，但沒殺過人。」本
「宮聽聞你之前剛生孩子的時候，差點被害了，就送你來防身。」
柔妃在旁邊看得緊張無比，「青檸也不會武功，拿這種東西，會不會弄傷自己啊。」
錦妃無語地看著她，「真到搏命了的時候，弄不弄傷自己是小事，但肯定得弄死敵人。」
畢竟搏命，就是你死我活。
柔妃還是不敢苟同，表情複雜。
但是顧青檸雖然跟錦妃不熟悉，但卻感覺到了錦妃的善意。
她微笑著收下禮物，「多謝錦妃娘娘，您的禮物我很喜歡。」
錦妃滿意了。
其實她知道蘇譚欣會倒台，多少跟陸景煜顧青檸這對夫婦有關係。
不管他們的目的如何，也算是順手幫她那未出世的孩兒報了仇。
她自然心中歡喜。
等到陳雅給顧青檸送禮物的時候，沖著她眨了眨眼。
顧青檸會意。
等到中間時候，喝了太多茶水，想要出去一下的時候，兩個小姐妹相約在了廊下。
陳雅激動地握著顧青檸的手，「青檸，太好了，我的仇終於報了！」
顧青檸微笑點頭，「嗯，我也報仇了。」
陳雅：「你可知道，陛下是讓我親手給秦宣曄行的臏刑。」
顧青檸：「……這我倒是沒有想到。」
陳雅：「其實我也有點意外，但沒有拒絕。」
她實在是太恨秦宣曄了。
明明是將軍府的嫡長女，明明有著大好的未來。
實際上，當初她跟秦宣曄定親的時候，她都知道，自己應該是未來皇後了。
可誰先到，秦宣曄能夠蠢成那樣？
顧青檸：「我聽景煜說，其實秦宣曄也是被九王爺給算計了，那些美妾，都是九王爺送給他的。」
陳雅冷哼，「九王爺的確是慫恿了他，但他本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謀略不足，野心很大。手段殘忍，貪戀美色。」
「幸虧他沒機會坐上皇位了。」
陳雅都有一些後怕。
倘若秦宣曄一直會偽裝自己，一路坐上了皇帝。
就算是那個時候，她成了皇後，可能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被秦宣曄害死。
到時候她身後的陳家，也會陷入危險之中。
陳雅鄭重道：「其實現在這個結果，很好。」
秦宣曄徹徹底底成了廢人，而她也還活著，陳家上下也都好好的。
顧青檸看到她眼底的釋然，頓時也就放下心來。
顧青檸：「那接下來，你是如何打算的？」
陳雅：「後宮的事情，我已經慢慢地交給柔妃跟錦妃了。」
「我同陛下說好了，再過段時間，就讓陳妃病歿了。」
「然後，雅寧郡主就會病癒回京，算著時間，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參加嘉敏大婚了。」
顧青檸：「說起來，我最近都沒有見過嘉敏。我本以為，她是躲著之前三皇子的事情。」
因為陸景煜處置三皇子的事情，其中牽扯的官員極多。
安華公主一向中立，不參與奪嫡黨爭，估計會拘著嘉敏，不讓她出來。
陳雅：「應該就是這個緣故，她那性子，安穩不下來，可能過兩天就去找你了。」
「對了，舒禾是不是很傷心？」
畢竟蘇越要被流放了。
顧青檸沒有說魏舒禾有孕的事情，隻是嘆了一口氣。
「她說可能是他們沒有緣分吧。不過她想要在蘇越流放之前，再見他一面。」
陳雅：「等我這邊事情處理好後，多去醫館陪陪她。」
當初陳雅瀕死，可是魏舒禾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顧青檸也點了點頭。
兩人沒離開太久，就回了正殿，陪柔妃錦妃他們繼續說著話。
此時禦書房中，明和帝問道：
「景煜，認祖歸宗上皇家族譜名牒，你需要改名字嗎？」
陸景煜：「就改姓氏吧，名字我不打算改了。」
明和帝：「那也行。對了，朕已經命人將東宮收拾一番。」
「不過因為太長時間沒有住人，收拾的時間會有點長，你暫且還是帶著青檸跟小曦瑤住在現在的府邸中吧。」
陸景煜正視明和帝。
「父皇，您這是打算立我做太子？」
明和帝也直視著他，「怎麼，不可以嗎？還是，你不行？」
以前不覺得兩人的容貌相像，畢竟陸景煜的容貌，應該是更傾向於柔妃娘家那邊的兄弟。
不過現在，彼此對視間，發現這對父子倆的眼神。
竟然如出一轍！
陸景煜：「這件事能不能容我想一想？」
明和帝都氣樂了。
「你還要想一想？你可知道，就為了這個位置，阿曄跟阿朗爭搶了好久，對了，還有老九也虎視眈眈的。」
結果，你還要再想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