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煜連忙扶住了哭唧唧的老頭。
「白老，您別著急，慢慢說，我給您撐腰。」
白神醫：「老夫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啊！」
「你如果不給我出氣，我立刻就帶著檸丫頭走，讓她改嫁！」
陸景煜：「……」
那您老這多少就有點胡攪蠻纏了。
顧青檸頓時也是哭笑不得，她趕緊道：「不至於不至於。」
「外頭風大，要不我們進去再說？」
顧青檸好說歹說，才把兩人給勸進堂屋，讓丫鬟們上了熱茶。
實際上，大部分事情白神醫都講過了，顧青檸就補了兩句。
「秦國公剛開始坐在馬車上，有意縱容馮氏他們鬧。」
「後來是我威脅說，白老要進宮去告禦狀，秦國公才下了馬車，把馮氏他們給罵走了。」
陸景煜嘆氣，「從小到大，我就發現了，他在公務上可以一絲不苟，但卻不太管家事。」
「家事上，總是一團糟。」
白神醫摸著下巴道：「有一些人聰慧，認真，但在其他事情上，卻十分糊塗。如此看來，這秦國公就是如此。」
秦國公的家事，能不糊塗嗎？
親女兒被換走了那麼多年，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娶的繼室，本來是想要低調找一個門第不高的馮家，但這人品你怎麼就不把把關？
把馮氏娶進門，別人誰都不要怪，就怪秦國公自己。
還有，兒子陸航之……
陸景煜點頭，「如此看來，航之跟國公爺的確是像。」
陸航之能夠考上探花，足以證明，他也是會讀書的，腦子不蠢笨。
可後院卻是烏煙瘴氣，如今自己也變成了這般模樣……這腦子又拎不清。
白神醫也想到了那個陸航之，他轉過頭，對顧青檸道：
「檸丫頭，幸好你當初沒有嫁給那小子！」
顧青檸隻好陪著笑，不接這句話了，畢竟她的夫君還在這裡。
陸景煜看了看她，也沒接這句話，而是問道：「他們如何詆毀你了？」
顧青檸：「陸航之提起了我跟他定過親的舊事，當著百姓們的面，說我們還有舊情。」
陸景煜：「……」
上次把他踹水池中，踹輕了！
陸景煜對白神醫允諾道：
「白老放心，明天上朝，我就讓人蔘秦國公哥治內不嚴。」
其實這樣對秦國公來說，是好事。
可是得提醒提醒他。
倘若不再管管，恐怕秦國公府要出大亂子！
白神醫勉強滿意，但還是叮囑道：
「那你低調一些，讓旁人出口，你不要落下口實，那秦國公不管如何，到底對你有養育之恩。」
「不然禦史言官也會參你。」
陸景煜微微頷首。
不一會，外邊傳來喧鬧聲。
又是川穀跑了進來，他十分無語地說道：
「主子們，秦國公府的人又又又來鬧了！」
屋內眾人都變了臉色。
這還有完沒完了？
陸景煜沉著俊臉，「你們倆都在屋中待著，我出去看看。」
他說完後，就起身出去了。
陸景煜動了怒。
他是不願意徹底跟秦國公府交惡，也想要給秦國公留幾分面子。
但任何恩情，都有消磨殆盡的時候。
跟更何況，這恩情本就淡薄。
陸景煜來到大門口，發現這次前來的竟然是陸航之。
陸航之被下人攙扶著，整個人顫顫巍巍，手上竟然還有著鮮血。
陸景煜皺眉，「你這是要做什麼？」
陸航之突然就跪了下來。
「大哥，求你了，你快點讓白神醫來給我夫人看看吧！」
「她早產了，情況特別不好，一直在流血啊！」
「大夫說，可能會一屍三命！」
陸航之實在是嚇壞了，他都忘記了，陸景煜早就不是他大哥了。
半個時辰前，陸航之還在自己的房中，自怨自艾。
結果那碧月就十分慌張地跑了過來，跟他說，少夫人早產了！
陸航之有一瞬間的迷茫。
他本來就隻是把馮媛兒當表妹看待。
但不管如何，她已經是自己身邊唯一的女人了。
更不要說，媛兒還懷了他的孩子。
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他極有可能再也無法讓女子有孕了。
也就是說，媛兒生下來的兒子，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嫡子了。
所以，聽到碧月的話後，他立刻讓她去請大夫。
碧月哭著說，大夫都請來了，都束手無策。
而且也讓去醫館請那位魏大夫，結果那的人說魏大夫離開京城，回老家成親去了。
眼下，能夠救少夫人跟孩子的，就隻剩下了白神醫啊。
陸航之並不想再去秦府去求顧青檸了，他感覺太丟人了。
隻不過，父親不管這件事，母親也不知道如何，一身是血，被嚇得暈厥了過去。
都沒有用，幫不上任何忙。
陸航之去了後院，看著渾身是血，痛苦慘叫的馮媛兒，這才下定決心，過來求人。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要去抱陸景煜的腿。
「大哥，那可能是我唯一的嫡子了啊，算我求你了啊！」
陸景煜後退了半步，沒有讓他扯到自己的衣角。
但也沒有一口否決。
「這件事，我不能替白神醫答應你，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擅長婦科，我要先問問他。」
陸航之趕緊道：「大哥，我隨你一起進去，我去求白神醫……」
陸景煜冷著俊臉，「不成！你們忘記白天，你們國公府的人，是如何嚇到的白神醫嗎？」
其實，如果沒有白天那一出。
或許白神醫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就願意出手了。
但是現在，陸景煜都不確定，白神醫會不會願意出手。
白神醫一向十分個性，他想要救的人，閻王都不敢收。
他不想救的人，不管威逼利誘都沒有用處。
要不怎麼說，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神醫啊。
陸航之見跟不進去，隻好道：
「那大哥你快點去問問，媛兒跟孩子可能等不了多久了啊。」
陸景煜轉身又回了堂屋。
顧青檸跟白神醫還坐在那。
他就把事情一說。
白神醫臉上寫滿了拒絕，「白天就要綁老夫去給他們看病，這晚上又來跪求？」
「怎麼，老夫不要面子的嗎？」
正常人，都會這樣想。
顧青檸開口道：「景煜，按理說還沒有到馮媛兒生孩子的時候。」
「陸航之有沒有說，馮媛兒為何會突然早產？」
陸景煜：「他都要傻了，說話語無倫次，根本沒有說這些。」
顧青檸：「那他們應該也找過其他大夫，甚至請過太醫了吧？」
陸景煜點頭，「秦國公可以拿自己的玉牌去宮中的太醫，但都束手無策。」
顧青檸：「我記得馮媛兒的肚子，大得超過尋常，遠遠比雙胎要大。」
「所以，她到月份的時候想要順利生產都很難，更何況是早產？」
「我懷疑，白神醫如果去了，不管治得好，治不好，可能都不會落個好。」
「弄不好，對方還會趁機把白神醫扣下，給陸航之治病！」
白神醫立刻道：「老夫才不去國公府，一步都不踏進去！」
「你就出去同那小子說，老夫今天被他們秦國公府的人給驚到了，現在卧床不起。」
「等老夫能起床後，就去進宮告禦狀！」
見白神醫不願意，陸景煜自然也不會勉強。
他點點頭，「那您老回屋子歇著，我去回絕他。」
陸景煜離開後，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才回來。
白神醫已經走了，屋內就剩下了顧青檸一個人，孩子也讓丫鬟給抱下去了。
陸景煜坐在太師椅上，揉了揉眉心，十分鬱結。
顧青檸走過來，幫他按了按肩膀，「景煜，你會不會感覺我有一些冷酷？」
「或許你是站在秦國公府的角度上，看待這個問題，但我卻是站在白老的角度上看問題。」
「秦國公府上下是非不分，我不希望白老捲入其中。」
陸景煜拍了拍她的手，「你沒有冷酷，你這是分是非。」
「實際上，我也是認為白老不該去。」
「但是這話我如果直接說了，白老恐怕會想我是不是太過於冷漠。」
「這話你說出來最合適。」
「青檸，謝謝你。」
顧青檸聽後，轉過身看著他。
發現他眼神清澈，充滿感激，不像作假。
她微舒了一口氣。
這件事，算是作對了，而且她也不想跟陸景煜離心。
陸景煜又道：「青檸，你說要不要連夜送白神醫離開？」
顧青檸搖頭，「現在離京，更像是逃避了。你現在就進宮去求陛下，去求一些靈芝人蔘之類的葯。」
「就說白神醫被秦國公府的人給驚嚇生病了，需要這些補品。」
明和帝最尊重白神醫。
要知道早些年，先皇後有一次差點病故，還是白神醫把人給搶救了回來。
隻不過，又過了幾年，先皇後到底還是香消玉焚了。
但明和帝記得當年白神醫的恩情。
陸景煜站起身，「那我進宮了，他們又來府上鬧怎麼辦？」
顧青檸：「我讓人緊閉大門。」
不管如何，是沒有人敢闖皇子府的。
顧青檸又道：「隻不過，這樣一來，明天上朝，可能會有人蔘你了。」
別人不說，弄不好九王爺就會抓住這個機會。
陸景煜：「沒事，我心中自由安排。」
他不怕自己在朝堂之上被參多少本，隻是害怕自己不在的時候，妻女會受到危險跟委屈。
陸景煜到底還是進宮去了。
顧青檸打算回後院的時候，發現屋角迴廊處，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