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福海聽到這道聲音的時候，整個人恍惚了一下。
誰殺了皇後？
不對，姜皇後沒有死啊。
不，不是。
姜皇後才當了皇後不久，而且她還活著。但是有一個人當了許久的皇後，她也死了許久了。
牢房之中，孫福海的雙眼發直，口中喃喃道：「元皇後……」
秦景煜點頭，「對，是誰殺了元皇後？」
孫福海狠狠地皺緊了眉頭，感覺腦袋好像疼得要裂開似的。
一牆之隔的太後，深呼吸幾口氣，她擡起頭看著明和帝：「皇帝，你這到底是何意？」
明和帝：「噓！母後，先不要說話，聽孫福海招認。」
太後冷著臉，「什麼意思？你這是打算把當年元皇後的死，按在哀家頭上？」
「皇帝，你不要忘記了，當年元皇後也說自己命中注定短命的！」
姜南卿那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懂的東西太多了。
有不屬於男子的兇襟氣魄，還擅長琴棋書畫等等東西，她還懂工部的許多造詣。
她竟然連造橋都會？
這樣神奇的女子，也不怪能夠瞬間吸引走了明和帝的所有注意力。
但是她說自己過於早夭，恐不能長壽數。
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
太後本來沒想過弄死她。
其實最開始，她們的關係雖然不是十分好，但也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是後來矛盾越積累越多，尤其是姜南卿反對太後一直往陛下後宮塞人，尤其是還當眾，甚至當著崔家人的面，讓太後沒了臉面。
就此，矛盾慢慢積累。
最後，竟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這些念頭在太後腦海中閃過，但她此時依舊氣定神閑，甚至咄咄逼人地看著明和帝。
「皇帝，哀家看你比太子都還要瘋！太子寵太子妃林氏也就算了，林氏到底是一個活人，結果皇帝你卻要為了一個死人，來為難哀家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看著言辭鑿鑿的太後，明和帝依舊平靜道：「母後，別急，聽孫福海說。」
太後冷哼。
孫福海就是死，也不會供出來這件事的，他又不傻！
結果就在下一刻，從隔壁傳來了孫福海的聲音來。
「是青雲真人……詛咒術……殺了皇後……」
太後駭然地站了起來，她顫顫巍巍地轉過頭，發現明和帝沒有在看她。
明和帝失神了。
他的表情明明沒有任何變化，但一滴淚，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了下來。
那廂秦景煜還在審問：
「是誰讓青雲真人殺了皇後？」
孫福海的話，慢慢連貫了起來，「太後認為皇後不聽話，而且，阻撓崔家女入宮，好多事情。」
「而且，皇後也總說，自己不是長壽之人……」
孫福海慢慢道來，太後是如何一點一點對元皇後起了殺心。
然後，太後偶然間認識了青雲真人，隨後發現對方能夠算命，很有本事，漸漸地生了招才利用之心。
孫福海：「本來青雲真人還不想對元皇後動手，但是後來他算了出來，元皇後的命格十分奇怪，的確不像是長壽之人。」
「而且，他還說，對元皇後施展詛咒術，並不會反噬。」
「後來……」
隔壁的太後已經臉色慘白無比，她嘟嘟喃喃著：「無稽之談！都是無稽之談！」
「哀家累了，哀家要回慈寧宮歇息了！」
她轉身就朝外走，但門口的洛水等人，不卑不亢地在那守著，根本不會讓太後離開。
太後震怒，「滾開！」
洛水一臉假笑，「太後娘娘，陛下還沒讓您離開呢。」
太後：「你！」
身後，依舊坐在太師椅上的明和帝，喃喃道：「什麼是命格奇怪呢？」
與此同時，秦景煜也在問孫福海。
「青雲真人為什麼說元皇後命格奇怪？」
孫福海好像是記不住了，他皺眉，努力去思考：
「好像說是，不該存在的命格，他也沒有弄明白。青雲真人說詛咒術其實十分苛刻，稍不留神，就會反噬。」
「當初，太後很怨恨太子妃林氏，也想要讓青雲真人用這個詛咒術。」
秦景煜本來平靜的表情，瞬間起了微瀾。
他衝過來，死死地拽著孫福海的領子，「你們也對青檸用詛咒術了？」
孫福海搖了搖頭，「沒有，沒有，青雲真人說太子妃是天命福女，如果詛咒她，我們都會被反噬。」
「非死即殘。」
「再後來，青雲真人就跑了……」
陸陸續續地，孫福海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這些事情，本來是他抗拒的。
所以越說越痛苦。
而隔壁的太後，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猛然推到了那屏風，沖了過去，死死地掐住了孫福海的脖子。
「誰讓你胡說八道的！誰讓你陷害哀家的？」
「孫福海你是不是想死啊，你全家是不是都想死啊！」
孫福海竟然短暫清明了片刻，他渾身發抖，臉色慘白，「我的妻兒子孫……」
太後猙獰道：「對，你想想他們！」
「所以你告訴皇帝，你剛才都是胡說八道的，姜南卿的死跟哀家沒有半分關係！」
「你說啊！」
在巨大的刺激跟藥物刺激下，孫福海突然眼睛一翻，身子往後一倒，渾身開始抽搐。
秦景煜一見不好，立刻讓人喊來了白神醫。
白神醫：「不好，快點把人放平了，我得用針！」
這件審訊室留給了白神醫救人，而秦景煜則是讓兩個膀大腰圓的老嬤嬤架著太後。
他回頭看去。
發現父皇明和帝坐在太師椅上，整個人姿勢都沒有變，維持了很長時間了。
秦景煜擔憂道：「父皇？要不，您先下去歇息，後續事情讓兒臣來辦。」
明和帝的眼珠子，終於動了一下，這一動，眼淚又滾落了下來。
「景煜……」
秦景煜點頭，「父皇，兒臣在。」
明和帝握著兒子的手，身子不住地顫抖著，過了好一會兒，整個人才平靜下來。
「將太後打入冷宮。」
「其他後續事宜，景煜你來處理。」
秦景煜點頭，「是，父皇。」
他立刻給順公公遞眼神，讓對方上前來扶明和帝離開。
而聽說自己要被打入冷宮了，太後自然不依，她掙紮起來。
「秦馳，你憑什麼將哀家打入冷宮？我可是你的嫡母，是你的長輩！」
「還有那姜南卿本就是一個該死之人，我讓她早點死了，也不會去幹擾你，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大楚好！」
「秦馳，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為了一個妖孽般的女人，如此對哀家？」
「你可真是喪盡天良！」
明和帝的身子猛然一頓，轉過身，他大踏步走來，直接掐住了太後的脖子！
秦景煜：「父皇！」
太後該死。
但父皇絕對不能親手殺了她！
而太後卻更是得意，「秦馳，你敢殺了我嗎？我雖然不是你親生母親，但把你養大，我就是你的娘！」
「子殺母，你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而且，除了姜南卿那件事，你根本沒有理由殺我！」
「我雖然有錯，但做的都是後宮紛爭，苦主也都死了，無人能來怪我！」
可真是飛揚跋扈啊。
她這是真的要刺激明和帝扭斷她的脖子啊！
秦景煜也是把這毒婦恨得牙根直癢癢，但還是用力地掰開了明和帝的手。
他果斷道：「立刻將太後打入冷宮，嚴加看管，沒有我跟父皇的命令，誰都不許探望她！」
太後瞪大了眼，「你敢？」
秦景煜：「就憑你要殺青檸，我就敢！」
見明和帝沒有說話，洛水立刻上前，帶著人將罵罵咧咧的太後給押了下去。
秦景煜立刻把明和帝給扶到了椅子上，他冷靜道：「父皇，元皇後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對嗎？」
明和帝滿眼痛苦，「南卿……」
秦景煜：「父皇，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兒臣，肯定可以給太後按一個名正言順的死罪。」
「您先回寢殿休息休息吧？」
明和帝閉上了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
「景煜，接下來的都交給你了。」
秦景煜：「是，父皇。」
將明和帝送上了龍輦，秦景煜低聲對順公公吩咐道：「去請我母後來陪一陪父皇。」
順公公猛點頭。
誰都知道，現在明和帝是因為元皇後的事情，才會變得這樣低落憂傷，往常他思念元皇後的時候，除了去落雁塔緬懷元皇後。
要麼，就是同姜皇後一起回憶有關元皇後的一切。
所以這個時候，姜皇後來陪陛下，最是合適了。
等到送走了明和帝，秦景煜回去後，去看了看孫福海的情況。
秦景煜問白神醫，「人怎麼樣？」
白神醫搖了搖頭，「這人心智特別堅定，所以這藥用在他身上，副作用也最大。」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隻能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的癡兒了。」
秦景煜：「孫福海這麼多年來，幫太後做了許多壞事，助紂為虐，死有餘辜。」
「隻不過，本來還打算從他口中，再多問出一些罪責的。」
畢竟元皇後已經不在了，當初事情也沒有證據。
孫福海也變成了癡兒，青雲真人也不在。
那就沒有辦法給太後定死罪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