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幾人剛要進門時，一道身影撲了上來。
「景行，挽月，救救我！」
眼見那婦人蓬頭垢面跟臭乞丐似的，蘇錦兒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擋在顧挽月身邊。
卻被對方的長相驚呆，「四嬸！」
這人正是消失了好長時間的劉氏，眾人不敢置信的打量著她，隻見她衣衫破爛，蓬頭垢面，整個人非常狼狽。
「四嬸，你怎麼弄成這樣？」
「錦丫啊，看在我以前對你不錯的份上，你幫幫我。」
劉氏想上來拉蘇錦兒的手，顧挽月飛快將人拉開。
「大嫂？」
「別碰她，她有花柳病。」
雖說花柳病不會碰一下就傳染，但如果兩人身上都有傷口，還是極有可能感染的。
「花柳病？」
眾人都驚呆了，視線落在劉氏身上，果然瞧見她身上紅紅點點的，還有些地方直接爛了。
劉氏面色尷尬，「我，我不會傳染給你們的，景行，求你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幫幫我吧。」
她看向蘇子卿和蘇錦兒，
「子卿，錦丫，好歹我也是你們親四嬸，你們就當可憐可憐我。」
「四嬸……」蘇錦兒有些心軟了，實在是她沒想到劉氏會這麼慘。
「錦兒！」
蘇子卿拉了她一把，沖她輕輕搖頭。
他們已經分家了，而且劉氏這麼久沒出現，不知道幹嘛去了，貿然幫忙萬一給大哥大嫂帶來麻煩呢？
蘇錦兒也想到了這點，連忙閉嘴。
「錦兒，你們先進去吧。」
顧挽月吩咐了一句，看劉氏這樣，應該在顧府門口等很久了。
她打算問問對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以免鬧出什麼幺蛾子。
「好。」
蘇錦兒乖乖點頭，幾人進了府，宣露有些嫌棄的看了劉氏一眼，真沒想到蘇家還有這種人。
她避之如蛇蠍的跟著蘇錦兒一起進了府。
「挽月，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
劉氏也算看出來了，如今當家做主的人是顧挽月。
「說吧，你是來幹嘛的。」顧挽月開門見山詢問。
劉氏也不廢話，連忙道，「你們還記得多多嗎？」
顧挽月當然記得，多多是劉氏的女兒，四房的孩子。
劉氏抹了抹眼淚，面色絕望，「我自知時日不多，想求你們收留多多。」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頭伏地央求道，「哪怕是讓她在你們府邸裡，當個下人，奴婢，隻要給她一口飯吃，讓她活著就好。」
顧挽月和蘇景行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要求。
「你是多多親娘，你怎麼不自己養？」
花柳病雖然會傳染，但隻要日常注意一點，單接觸是不會染上的。
而且花柳病也不是會要人命的病，頂多是折磨人。
多多畢竟是四房的孩子，顧挽月和老蘇家有仇，雖說稚子無辜，但誰知道她會不會隨了四房的壞根？
她不會給自己留下這種隱患。
「我也想親自養育多多，」劉氏苦笑，「但凡有辦法，天底下有哪個母親願意將自己的孩子送走？」
她扯下脖子上的破布，上面爛掉的傷口嚇了顧挽月一跳。
「你的脖子……」
「我那病已經十分嚴重，我找大夫看了，大夫說沒有辦法了。」劉氏快速的將破布圍了回去。
「我不得不為多多以後考慮，她才五歲，如果我真的走了，那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她活不下去的。」
顧挽月沉默，她不是聖母，但也不忍心看著孩子流落街頭。
「你這病，怎麼會這麼嚴重？」
她記得在渡邊城時，這人不是跟了徐大人，就算是徐大人死了，她也不至於混得這麼慘吧？
劉氏一臉惱恨，「徐大人有一房小妾，恨我那段時間搶走了她的寵愛。徐大人死後，她不僅把我從徐家趕了出來，而且還把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都收颳走了，沒給我留下一個銅闆。我帶著孩子沒有地方可去，迫於生計，隻能先租賃了一個小院子，接客……」
她又不是什麼絕色佳人，都是生過孩子，三十幾歲的婦人了。
接的客人自然也都是些走卒販夫，來的人多了，雜七雜八的，就染了病。
染病之後，她害怕得不行，拿銀子去治病，將之前賺來的銀子都花的七七八八，無奈之下又隻能重操舊業，這一來二去的不僅沒有將病治好，銀子反而還花光了。
這病本來就需要好好休養，可她還隔三差五的接客，病情越發嚴重，身上的紅點點竟都開始爛了。
「等我再去問大夫，大夫隻告訴我藥石無靈。」
劉氏在家崩潰過一段時日，隻不過崩潰過後，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多多。
她得為多多以後打算。
「挽月，從前是我眼瞎心盲，我對不起你們。可說來說去，我到底也沒有害過你，求求你們發發慈悲，就當是多養一條狗在身邊。」
劉氏砰砰磕頭。
「你先起來。」
顧挽月皺眉，劉氏固然可惡，一片慈母之心卻讓人動容。
「挽月，求你了，求你救救多多。」劉氏哪裡肯起來，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我雖然是賤命一條，可隻要你願意給多多一條活路，無論你讓我去做什麼我都願意。」
顧挽月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向蘇景行。
老蘇家的人，蘇景行也有處置權。
蘇景行沉默著，顧挽月看得出來他心軟了，畢竟是個小孩子，要是對劉氏，兩人還能狠得下去心。
「多多現在在哪裡？」
「在我租賃的院子裡，被我鎖在屋子裡。」
劉氏目光心疼。
她也不想把孩子鎖在屋子裡呀，可是她這個樣子哪裡敢跟孩子接觸，而且她每天還要接客，不願意被孩子看見。
她現在染了花柳病，正常的客人是會嫌棄的，但也有些染了花柳病的客人就要她這樣的。
「你晚點把她帶過來吧。」
顧挽月到底鬆了口，
「不過我們隻能讓她進府，至於你，不能進來。」
她是心疼孩子，但也不會給自己找個麻煩。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劉氏本就不是良善之輩，她可不能讓她進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