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柳大山，凈念大師，周大儒等人全都被押到了高陽面前，其中包括自長安而來的林莽，也全都被抓了起來。
他們跪成一排，皆是身份不俗之人。
高陽神色淡漠，便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
「高大人，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啊！」
生死面前，林莽第一個坐不住了，他好言相勸。
周大儒也開口道，「高大人，大乾是講律法的，高大人此舉，難道不怕天下士子抨擊嗎？」
一時間，聲音嘈雜。
高陽卻不為所動，滿臉漠然。
他隻是淡淡的道，「準備！」
伴隨著這一道聲音，柳大山等人的身後，一個個劊子手舉起手中鋒利的大刀。
他們隻等高陽一聲令下。
眾人心生絕望，皆面如死灰。
柳大山卻直直的看向高陽。
高陽的雙眸也一直盯著柳大山，他緩緩開口道：「直到現在，後悔嗎？」
柳大山聞言，眼底卻很平靜。
他看向高陽，露出一抹很輕鬆的笑容，「後悔什麼？」
「高大人，你出身富貴，自然不懂底層人的悲哀，我一介貧民出身，沒有父母相助，身無長物，能靠的唯有自己！」
「想要出人頭地，想要跨越階層，我所能做的唯有不擇手段的朝上爬，入贅是，育嬰堂也是，否則莫說整個大乾，就光是這睢陽郡，大小豪紳數不勝數，他們背景比我強，田地比我多，若不用特別手段，我如何超越他們？」
「這年頭，糧食、金銀珠寶在那些人的眼中，從來都不是什麼稀罕貨，隻有他們有需求，卻不敢買，甚至想買也買不到的稀罕貨，才是真正跨越階層的登天門！」
「老夫輸了，但老夫有什麼錯？」
「若沒有遇到高大人，再給老夫十年時間，柳家將深深根種大乾，堅不可摧，屆時，世人隻會知我柳大善人之名，哪會知這些齷齪？」
柳大山的聲音很坦然，絲毫不見畏懼。
高陽沒開口。
因為在他心中，柳大山的話，不能說全對，但也不能說全錯。
但立場不同，屁股自然不同。
他沒有多言，隻是冰冷吐出一個字。
「斬！」
高陽一聲令下，刀光驟然劃過。
咔嚓！
一瞬間。
小院內，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襲來。
孟子義死了。
章忠死了。
號稱門生無數的周大儒，佛門大師凈念大師死了，林莽死了，還有諸多睢陽郡的豪門世家之人。
他們縱身份也極為高貴，但也死了。
並且，這殺戮還未結束。
將士還在抓人，一路嚴查。
這一日，活閻王盛怒之下，睢陽郡連帶郡守，督郵，以及各大豪門世家，大糧商，大茶商，共死兩百一十六人！
城門解封後，當將士如潮水般退去，消息傳出後，睢陽城的百姓無不愕然，卻不知原因。
「……」
整個睢陽城清掃完之後，高陽便在院子內慵懶的曬著太陽，喝著熱茶。
這時，趙大和吳廣匆匆沖了起來。
他們神情振奮，風塵僕僕。
吳廣十分激動。
他朝著高陽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大人，您猜屬下發現了這育嬰堂的什麼秘密？」
高陽先是瞥了一眼吳廣，隨後淡淡的道，「這育嬰堂不但利用人們心頭的善意，做配冥婚生意，還涉及到了諸多齷齪？」
「並且手段極為殘忍，涉及的人很多？」
此話一出。
吳廣震驚了。
他盯著高陽，有些不解。
這些高陽是怎麼知道的？
但吳廣接著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光是屬下逼問出的消息就觸目驚心，你可知郡守看著人模狗樣的，其實背地裡……」
「其實背地裡是個畜生，不但有龍陽之好，還不一般，與那柳大山互相勾結，為其提供保護？」
吳廣一陣頭皮發麻。
「大人，這你都知道？」
「屬下也隻是傳聞，並無實證啊！」
高陽也懶的逗吳廣了，他淡淡的道，「你去後院看看就知道了。」
吳廣用力嗅了嗅，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當他緩緩踏入後院，看到眼前的一切時，他整個人一陣頭皮發麻，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很快。
上官婉兒也帶著陳天狂到了。
當兩人看到後院密密麻麻的頭顱，縱然是一身殺伐的陳天狂也神情驚駭。
數年前，他曾去長安城看望定國公，當時高天龍將他們聚在一起，說他這孫子為人淳樸，心善，下不得狠手，若是以後下放歷練，還望他們照看一番。
他們自然應允。
但這特麼叫淳樸？
這叫下不得狠手？
殺瘋了吧？
上官婉兒更是兩眼一黑，差點倒了過去。
她就離開了幾天，這發生了什麼？
郡守，督郵，當地豪門世家，甚至她還看到了西廠的林莽，佛門大師，全死了？？？
這時。
高陽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朝著眾人開口道。
「走吧，睢陽殺的差不多了。」
「該去長安城殺了。」
「……」
三日之後。
陽光明媚。
金鑾殿。
武曌端坐龍椅上，一身華麗的黑紅相間的龍袍，越發顯得她面容矜貴，氣質超然。
這幾天，她的心情很不好。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高陽給她留下的爛攤子，一共十三個縣，殺了半數縣令，這些都需人才填補。
再加上徐玄機沒了，她卻又未立丞相，導緻她每天批閱的奏摺極多，並且許多奏摺上萬字，其中半數是問她吃沒吃，心情好不好的話。
這段時間，她可沒少罰。
甚至武曌一度覺得，事情還能更糟糕點嗎？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百官列於兩側，沒了高陽的日子，整個朝堂一片寧靜。
王忠百無聊賴，站在最前方，正在小憩打盹，進入一陣忘我的狀態。
正所謂上朝不睡何時睡？
覺就得上朝，才睡的香啊！
但也就在這時。
殿外。
一道聲音傳來。
「報！」
「睢陽城急報！」
這聲音傳來，百官紛紛臉色一變，齊齊看向殿外。
武曌心頭，一股不妙的預感襲來。
急報這詞，聽著就不好啊！
但她還是沉聲道，「傳！」
很快，一名身穿黑甲的將士匆匆沖了上來。
他朝著武曌拱手道，「報！」
「睢陽探子急報，活閻王不知為何，再掀殺戮，斬睢陽大小官員、豪門世家共計兩百一十六人，其中包括郡守一名，督郵一名，還有聞名大乾門生無數的周大儒，牽連甚廣！」
「原因未知！」
此話一出。
武曌豁然站起身子，一雙鳳眸不敢置信。
「郡守殺了？」
「督郵也殺了？」
「周大儒門生無數，在睢陽郡隱居，他也沒了？」
「消息可曾屬實？」
武曌兩眼一黑，神色震驚。
百官也議論紛紛，神色愕然。
高峰更是驚呆了！
這孽子下去殺上癮了？
他的臉色一陣變幻。
這名黑甲將士開口補充道：「回稟陛下，消息屬實，並且末將還遺漏了不少，據傳慈恩寺凈念大師也被砍了。」
「什麼？」
「還有佛門？」
武曌鳳眸瞪大，盯著這名黑甲將士。
這一刻，百官無不震驚，驚駭莫名。
一時間，偌大的金鑾殿內，寂靜一片，彷彿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此時。
百官之中，一位原本正在打盹的靚仔，睡意驟然全無，額頭也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下意識縮著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忠的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閃過。
壞了，活閻王沖他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