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李福，場上的其他人也齊齊看向高陽。
他們的臉上，也帶著一抹不解，一雙眸子緊緊盯著一旁的木桶。
高陽撇了撇李福臉上的表情，他輕聲笑道，「這都不懂，也敢出來行騙？還是這般大的場面，本相都不知該怎麼說你。」
「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高陽嘖嘖感嘆一聲。
李福都懵了。
這活閻王說的什麼話，他都這把年紀了，高陽卻才加冠不久，居然點評他初生牛犢不怕虎？
簡直倒反天罡！
李福剛想出聲斥責高陽，但下一秒就說不出話了。
隻因高陽將李福所預示的竹紙斷文脈的竹紙拿起，接著將其浸入木桶，再隨手取出。
而後，高陽面向一眾百姓和士子所在的方向，進行展示。
當李福看到自己這張「預示」的血咒竹紙後，他整個人都傻了。
「轟！」
李福腦瓜子嗡嗡作響，就如被一柄巨錘砸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一臉不可置信，就如同見了鬼一般。
「這……這怎麼可能！」
「我那五個血字呢？怎……怎會憑空消失了？」
李福喃喃自語，七魄猶如丟了三魄，整個人都傻了。
不止是李福，場下的一眾士子和百姓，也齊齊看的目瞪口呆，他們隻感覺一股寒意驟然自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一個先前忍痛將竹紙燒毀，以求文脈昌通的寒門士子，見此一幕，直接趔趄的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神色震驚，如見了鬼一般。
「竹紙斷文脈五個血字竟……竟消失了，這不是血咒嗎？可為何就……就這麼水靈靈的沒了？」
他想不通，其他百姓也見此一幕，全都處於一股難言的震撼當中。
此刻，縱然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也意識到了不對。
這血咒，就這麼消失了？
這真是上天預示？
這一瞬。
尺破天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林書瀚面帶震撼，隻感覺有什麼東西碎了。
崔星河神色複雜。
王忠臉如吃了蝗蟲，一片鐵青。
裴家父子，則如吃了大糞一般，臉都綠了。
「妖法，這必定是妖法，活閻王，你竟敢壞我法壇，難道不怕蒼天震怒，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
這時，李福心理防線坍塌了，他指著高陽，聲音如悶雷一般響起。
他是不管不顧了，甚至難以接受。
這分明是他此生最傲然的手段，為何在活閻王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高陽一臉不屑，高聲道，「生亦為人傑，死亦為鬼雄！」
「這世上縱真有鬼神，我高陽有何懼之？」
「倒是你這妖道，就這點本事，也敢號稱「通天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行騙？」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大包天！」
李福面色一白，厲聲喝道，「活閻王，什麼行騙？貧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敢如此對貧道，小心遭報應。」
高陽失去耐心，直接喊道。
「陳勝！」
下一秒。
啪！
啪啪！
幾乎是高陽聲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陳勝就出手了。
高陽都未見陳勝的人，就聽到兩道抽大嘴巴子的清脆聲。
「大膽，膽敢對高相不敬，找死不成？」陳勝厲聲喝道。
李福被打的眼冒金花。
這兩個大逼兜，直接打碎了他的國師夢，出海夢。
「大膽，鬼神在老道一念之間，對老道不敬，爾要試試鬼神之威嗎？」李福驟然出聲呵斥。
陳勝活動了下手腕，直接高聲道，「鬼神若來，我陳勝耳光未嘗不利！」
「莫說是你這裝神弄鬼的老道，縱然是真鬼神前來，也要挨我陳勝兩個大逼兜！」
「什麼？」
李福一臉震驚。
高陽嘴角一抽。
陳勝，字有勝，這一刻，這個字直接具象化了。
「本相是要你將其摁住，你給他兩耳光作甚？」高陽一臉無奈道。
陳勝聞言，驟然一愣，他不好意思的道，「大人，下次您先快點說完，屬下一時成習慣了。」
說完，陳勝直接一把將李福摁住。
李福原本還想掙紮掙紮，但他的力氣在陳勝面前，那簡直不夠看。
因此，高陽很輕易的擡起他寬大的道袍，使勁的抖了抖。
伴隨著高陽的動作，明礬粉也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從寬大的道袍中被抖了下來。
明礬一出，百姓一片嘩然。
這一瞬間。
李福一臉白色，宛若喪失了渾身力氣。
高陽面朝百姓，高聲道，「所謂血咒，不過是這老道以礬水寫咒，因其特性，因此不會顯現，但一旦遇酸，如白醋等物，就會顯現，呈紅色！」
「這並非血，而是明礬遇醋之變，一點騙人的江湖術法罷了！」
「爾等若不信，可去藥鋪買一點，明礬隻需三文一斤，屆時一試便知，不過是藥石小技罷了！」
轟！
高陽此言一出。
百姓一片嘩然。
「什麼？」
「這血咒是假的？乃是以明礬遇醋顯現出來的？」
「高大人都這般說了，那必然是真的，三文一斤的明礬，高大人說了其中原理，人人可做血咒！」
「草！被這妖道騙了，狗日的，還我竹紙啊！那可是十八文，十八文一張啊！」
「我還真以為這竹紙斷文脈，將其燒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五張啊，將近百文，這天殺的老道，他是真該死啊！」
一時之間，長安士子和百姓群情激憤，這裡面有被騙後的憤怒，也有竹紙沒了的心痛。
一道道目光，宛若化作了利劍一般，刺向了李福。
李福耷拉著腦袋，嘴唇一陣發白。
這一瞬，他絕望了。
高陽看向李福，淡淡的出聲問道，「李道長，你若真能通鬼神，何不算算自己今日是有牢獄之災，還是殺頭大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