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熱血在激蕩,身子在顫抖!
長安現在諸多傳聞不可信,真假難辨。
可尺破天說的話,卻極其容易分辨。
這些,是鐵一般的事實!
這些,是無法被抹殺的功績!
這些,是足以照亮黑暗的煌煌大義!
這不是一兩句輿論,一點點捕風捉影的污衊,就可以掩蓋的!
黃子瞻第一個忍不住,跳了出來,他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尺兄說得對,高相之功,日月可證,神魔可鑒!」
「這豈是奸佞一兩句,便可污衊的?」
翰林學子也紛紛忍不住了。
「對!」
「若無高相,哪有竹紙之價賤?」
「不世之功,無人可遮,也不容任何人污衊,我輩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養的是浩然氣!」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本就涇渭分明,豈容他人污衊!」
陳萬卷,林書瀚也站了出來,熱血沸騰,「尺兄,你說該怎麼辦?」
「怎麼辦?」
尺破天身子綳直,周身銳氣直衝雲霄。
此刻,他已不管不顧。
功名利祿,權勢富貴,甚至這一條命於他來說,都不過如此!
他心裡暗道。
我名尺破天,那便以我……來捅破這天吧!
「我欲叩闕宮門,為高相請命!」尺破天掃視一圈,目光睥睨肆意,「爾等——可敢與我同去?」
「尺破天,你瘋了?」
「你前程性命都不要了?」
蘇文令慌了。
他一臉不可置信,甚至感到了一股發自心底的恐懼。
尺破天淡淡的道,「前途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吾心故,兩者皆可拋!」
「若能讓陛下與高相重歸於好,我尺破天死又何懼?」
話落。
翰林院皆驚。
「說得好!」
「若為吾心故,兩者皆可拋!」
「我輩讀書人,何懼一死?」
「同去!」
「同去!」
「若看天下不平事,而無動於衷,是非不分,那讀了十幾年的聖賢書,不如喂狗!」
「當與尺兄同去!」
一時間,群情激憤。
蘇文令慌了。
這要是讓翰林學子帶頭請命,叩闕宮門,這事可就鬧大了,無疑是他這個大學士的失職!
「我看誰敢去!」
「隨我堵住此門!」
「通知九門府衙,速來鎮壓騷亂!」
蘇文令大手一揮,下了命令。
一些翰林學子面露掙紮,腳步挪動,擋在了門前。
「尺兄,門被堵了!若沖不出去,待府兵前來,那便前功盡棄了!」
陳萬卷則是朝蘇文令身後的學子怒罵,「一幫趨炎附勢之徒,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這怒罵,令一些學子羞愧低頭。
蘇文令眸子冰冷,帶著掌握一切的睥睨,淡淡道,「休要被賊人動搖心神,陛下聖明燭照,豈會有錯?」
「高相那狂妄之徒不死,已是皇恩浩蕩!」
尺破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決然瘋狂的笑意。
他沒有沖向大門,反而轉身,大步流星的朝一側走去,那是……茅坑所在的方向。
「尺兄!」
眾人愕然不解。
隻見尺破天走到茅坑旁,目光精準的落在牆角一把沾滿污垢的舊拖把上。
他沒有絲毫猶豫,俯身抄起拖把,接著……
在所有人驚恐、獃滯、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
他手臂重重一掄!
噗呲!
那骯髒的拖把頭,被他狠狠地、結結實實的杵進了後方那積滿了金汁的糞坑之中,隨後手腕用力,旋轉攪拌!
片刻之後。
尺破天單臂將拖把提出。
一股難以言喻的,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芬芳,瞬間瀰漫開來!
在金色陽光的照射下,那拖把頭上,粘稠、金黃、閃爍著誘人光澤的湯汁滴滴答答,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神聖光輝!
「嘶!」
蘇文令瞳孔一縮。
身後翰林士子,也瞬間頭皮發麻。
尺破天單手擎著這柄「絕世神兵」,如同從地獄歸來的魔神,一步一步,邁著無敵的步伐,走回了場中。
他如戰神一般,睥睨的掃向前方,眼神冰冷、瘋狂,卻又帶著一種洞穿人性弱點的平靜。
「現在——」
尺破天將那滴著金汁的拖把往前一指,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慄的威嚴。
「誰——敢——阻—我?!」
剎那間。
蘇文令身後的士子,跑了個七七八八。
這污穢之物,若是沾上,那可就太酸爽了!
蘇文令慌了。
他看著手持拖把,仿若要鎮壓世間一切敵的尺破天,心神顫抖,雙腿不受控制的開始打顫。
但他卻還是不敢讓。
「你……你……吾乃翰林大學士!天子親封,爾敢……」
他怒目圓瞪,欲以氣勢壓倒。
尺破天神色淡定,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廢話?
他尺破天,從不廢話!
回應蘇文令的,隻有——
尺破天手臂揮動之間,金色湯汁飛濺!
而後,
重重的!
啪!
印在蘇文令的一張老臉上!
老子連金汁都敢當眾生啖,還怕死?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但求——念頭通達!問心無愧!
蘇文令傻了。
他沒想到,這尺破天真敢!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僵硬的、獃滯的站在那裡,任由那金色汁水順著他的皺紋溝壑緩緩流淌……
一時間。
前方阻攔之人,紛紛避讓。
身後。
黃子瞻張大了嘴巴,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喃喃道:「戰神……這他娘的猛地好像個戰神!」
「拖把蘸屎,好似那戰神在世!」陳萬卷看的心馳神往。
「尺兄……好帥!」
尺破天就這樣單手擎著那柄「神光奕奕」的神兵,一馬當先,帶著身後的翰林學子,徑直走了出去。
身後。
「瘋子!」
「真是個瘋子!」
蘇文令回過神來,氣的渾身顫抖。
一旁,有翰林學子趕忙上前,強忍著這股大味,朝他開口道,「蘇掌院,他尺破天可是咱翰林院出了名的第一狠人,您……您不知道嗎?他本就是瘋子,當年可是當著全長安百姓的面,生吞……生吞過那個的!連這都不怕的主,又何懼死亡?您招惹他幹嘛?!」
「什麼?」
「這是真的?」
蘇文令如遭五雷轟頂,兩眼一黑,差點倒了過去。
「這自然是真的,整個長安城,人盡皆知,乃我翰林院第一狠人啊,您不知道嗎?」
那翰林學子聲音越說越小。
蘇文令幾乎是怒吼出聲,「我知道個毛,我若知道,我豈會招惹他?」
「完了!」
「如此瘋子的帶領之下,長安城的天……怕是要被他們捅個窟窿啊!!」
蘇文令面如死灰,彷彿看到了末日降臨。
他癱倒在地,好似失去了全身的所有力氣。
一切正如蘇文令所想。
當無所畏懼,手持「黃金聖器」的尺破天,帶領著一眾被點燃了熱血與憤怒的翰林學子,衝上朱雀大街……整個長安城,瞬間被點燃了!
一場風暴,已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