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初次交鋒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秦望舒字數:2798更新時間:25/09/02 01:26:05

二子?


誰人不知,蘇二爺隻有一個嫡子蘇子默。


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前些日子剛犯了大錯,被老爺子一怒之下趕回了江南老家,沒個三五年別想再回京城。


蘇文越從哪裡,又憑空變出來一個兒子?


蘇白在蘇家伺候了幾十年,自認對各房的人丁家底了如指掌。


此刻,他卻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他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隻覺得陌生到了極點。


蘇文越嘴角的笑意,深不見底。


「去吧,蘇白管事。」


蘇白一個激靈,猛地回神,對著蘇文越地躬了躬身,不再看那少年一眼,轉身快步進了院子。


亭中,秦望舒正津津有味地聽著祖父講他年輕時在邊關領兵的趣事。


日光穿過亭角的竹簾,在石桌上灑下斑駁的光影,一碟桃花酥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歲月靜好。


「老爺,二爺求見。」


蘇白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謐。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補充了一句。


「他還……帶了個兒子過來。」


「讓他進來。」


蘇臨淵的反應平淡至極,彷彿早就料到了一般。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神都沒有半分波動。


蘇白躬身領命。


蘇臨淵這才將目光轉向秦望舒,語氣溫和了些。


「你先回去吧,我和你二叔有事要談。」


秦望舒乖巧地點點頭,捏起一塊桃花酥塞進嘴裡,腮幫子鼓鼓囊囊的。


「祖父不用管我,孫女吃完這點心就走。」


蘇臨淵沒再多言,起身徑直走向了書房。


沒一會兒,蘇白領著蘇文越走了進來。


秦望舒起身,朝著蘇文越的方向含蓄地福了福身子。


「二叔。」


蘇文越像是沒看見她一般,目不斜視,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快步走向書房。


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此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急切。


秦望舒也不在意,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口點心,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她本還想找個地方偷聽一下,看看這演的是哪一出。


蘇白卻已捧著一卷厚厚的書冊候在亭邊,恭敬地將她送出院門。


「望舒小姐,這是老爺讓您拿回去看的。」


秦望舒接過書冊,入手沉甸甸的,封皮上是空白的。


她擡頭看了一眼蘇白,蘇白卻隻是低眉順眼地跟在她身後,一路將她送出了霽月閣的院門。


院子外邊,那個名叫蘇懷瑾的少年,依舊站在廊柱的陰影裡。


他垂著頭,身姿筆挺。


秦望舒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她就這麼站在院門內,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細細地打量他。


打量這個在前世,攪動了整個京城風雲,讓無數貴女徹夜難眠、愛而不得的男人。


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衣衫,腳上一雙半舊的布鞋。


除了那張臉確實好看得有些過分,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


那張臉,和後來一模一樣。


隻是此刻,少了幾分後來的狠戾與權勢熏染的陰沉,多了一絲未經打磨的鋒利。


秦望舒暗自挑了挑眉。


那少年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緩緩擡起了頭。


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


秦望舒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


也看到了他眼底,那毫無掩飾的審視。


「望舒小姐,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蘇白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催促。


這望舒小姐今日是怎麼了?


平日裡沉穩冷靜,怎麼見到個好看的少年,竟跟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樣,盯著人家看個沒完。


「啊?哦。」


秦望舒回過神,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抱著書冊,一步步走出院門,裙擺拂過地上的落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她走到蘇懷瑾面前,仰頭看他,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語氣天真又理所當然。


「你是蘇懷瑾?」


少年沒說話,隻是看著她,喉結極輕微地滾動了一下,微微頷首。


那姿態,帶著一種骨子裡的疏離。


她卻像是得到了鼓勵,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


「我是秦望舒。」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又指了指他,動作輕佻得近乎冒犯。


「從今天起,你跟我混。」


「我罩著你。」


這話一出。


蘇白倒吸一口冷氣,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他錯愕地看著秦望舒,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聽到了什麼?


望舒小姐這是……瘋了?!


蘇懷瑾依舊沒有出聲。


他隻是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頭,卻大言不慚說要「罩著」自己的女孩。


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終於漾開一絲極淡的嘲弄。


秦望舒見他還是不理自己,也不惱。


隻是聳了聳肩,一副「你不識擡舉,我大人有大量」的模樣。


「不願意?算了。」


說罷,她抱著那捲書冊,踩著輕快的步伐,轉身走了。


那背影,沒有半點被拒絕的失落,反而透著一股狩獵成功的愉悅。


「下次再問你。」


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蘇懷瑾看著她消失在長廊盡頭的背影,那雙深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蘇家的人……


都這麼直接嗎?


……


霽月閣,書房內。


檀香裊裊,氣氛卻冷如冰窖。


蘇文越端端正正地跪在冰冷的地磚上,頭垂得很低。


蘇臨淵坐在書案後,手裡把玩著兩顆玉石核桃,連一個眼神都未曾分給他。


許久,核桃轉動的聲音停了。


「都辦妥了?」


蘇臨淵的聲音很平,聽不出喜怒。


「是,父親。」


蘇文越立刻從袖中取出一份卷宗,雙手奉上。


「族老那邊已經驗過,戶部的文書不日就能下來。」


「這是……那孩子母親的病逝文書。」


蘇臨淵手中的核桃,又開始緩緩轉動起來,發出的「咯咯」聲。


他沒有接。


他隻是瞥了一眼那份嶄新的、甚至還帶著墨香的文書。


「你倒是狠心。」


這五個字,輕飄飄的,卻讓蘇文越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咬了咬牙,沉聲道。


「他流著我蘇文越的血!」


他猛地擡頭,眼中閃著偏執的狂熱。


「想要站在人前,享受潑天的富貴,就必須捨棄一些東西!他會懂我的苦心!」


蘇臨淵冷笑一聲,終於伸手,拿起了那份文書。


他沒有看內容,隻是用指甲,在文書末尾那個鮮紅的官印上,輕輕彈了一下。


印泥,還帶著一點濕氣。


「辦得,很『乾淨』。」


蘇文越的臉色,瞬間煞白。


蘇臨淵將那份輕飄飄的文書扔回他面前,紙張飄落,無聲地墜落在地。


「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為了他這個『病逝』的母親……」


他頓了頓。


「反過來,再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