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車在哪，我們現在回去。」薄崢說著，將身上的研究服脫下來，交給了身邊的保安。
才又道：「麻煩幫我向文森醫生說句抱歉，是我辜負他的期待了。」
保安吶吶地應下。
霍聞聲靜靜地看著薄崢，好半晌才道：「……謝謝。」
薄崢道：「謝什麼，醫生的本職罷了。」
放著眼前的病人不救，看著對方在苦苦掙紮中走向死亡。
這不是他薄崢的風格。
至於自己落下來的那些課程，估計是要花上好多好多年，才能跟上了。
薄崢笑著搖搖頭。
在回程的路上，薄崢大多數時間都盯著霍文漁的病歷。
霍聞聲也沒有開口打擾。
直到當天晚上，兩人才終於回到霍文漁所在的醫院。
穆書凝在看到了薄崢的第一瞬間，隻覺得渾身都冷了。
他果然。
一而再、再而三地因為陸寧寧而放棄自己的錦繡前程，放棄成為整個醫學界最耀眼的新人。
穆書凝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地收緊。
薄崢走過來，問：「病人現在情況如何？」
穆書凝的大腦亂成一團麻，甚至忘記了回應。
薄崢再度問：「病人情況如何，穆醫生麻煩你如實回答我。」
穆書凝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道：「七項併發症，其中兩項緻死率高達80%，另外，病人突然展現出對鎮痛葯的劇烈抗性，如果這樣下去，病人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就算不被疾病折磨死，也會因為疼痛而心肺衰竭。
薄崢快步走到霍文漁的病房裡，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霍聞聲站在病房外面。
一扇門將世界隔成了兩邊。
宛若八年前的那次，他急匆匆地趕過來，卻得到了霍文漁出車禍需要截肢的消息。
而此刻，遠比八年前的那次更要兇險。
霍聞聲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有些脫力地退到一邊，靠在了牆上。
半個小時後，薄崢面色凝重地走出來，道：「霍先生。」
霍聞聲看著他。
薄崢沉重道：「情況緊急，我隻能儘力一試，但是……」
霍聞聲道：「我明白……你儘管放手去做，剩下的……剩下的以後再慢慢說。」
薄崢點點頭，扭過臉對穆書凝道：「安排手術室，五個助手三個護士，你也要協助我。」
穆書凝應下，轉身去安排了。
薄崢和霍聞聲示意後，也去換手術服。
剛才還熙熙攘攘的病房變得空蕩蕩的，霍聞聲終於得以進去看一眼霍文漁。
他在霍文漁的床邊坐下，握住她冰冷的手。
他幾乎是帶著乞求地說：「小魚兒，你一定要堅持住。」
你還這麼年輕，你應該有著大把的時間去享受生活。
所以拜託你，快點好起來。愛啃書吧www.aikenshu.com
手術之前還會有一個常規檢查，霍聞聲正要離開，手下卻突然傳來細微的牽引力。
霍聞聲的身體一僵，正好看到霍文漁竟然醒了過來。
「小魚兒！」霍聞聲驚喜地喊了一聲，再度握住了霍文漁的手。
「哥……」霍文漁這一聲喊得十分的艱難。
霍聞聲趕快道：「別說話，你需要好好休息。」
霍文漁卻堅持道：「我、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他們說你不是我親哥……哥，這是我的夢嗎？」
說著，她的眼尾沁出淚水。
霍聞聲的呼吸僵住了。
面對著霍文漁帶著淚水的眼睛，他沒有辦法撒謊，隻能道：「沒關係，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也還是你親哥。」
「他們……做了什麼是嗎……原來真的……」霍文漁喃喃一聲。
她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狠狠地抓住了霍聞聲的手，道：「我的房間……有一本日記，那裡面，有你想要的真相……哥……真的對不起、我瞞了你這麼久……」
「小魚兒，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霍聞聲嗓音沙啞，「先不急，等你好起來了，你再慢慢和我說。」
霍文漁的眼淚如同掉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滾。
「對不起……」她喃喃一聲，緩緩閉上眼。
「小魚兒！！！」霍聞聲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有護士見狀衝過來，迅速查看著霍文漁身體的各項指標，而後劫後餘生地說：「霍先生請冷靜些，霍小姐隻是力竭睡過去了，請冷靜。」
霍聞聲顫抖著伸出手，去探霍文漁的鼻息。
微弱的，但是依舊溫熱。
他深吸一口氣，稍微冷靜下來，道：「接下來的事情麻煩你們了。」
幾個護士趕快將霍文漁往手術室那邊推。
霍聞聲見著手術室的門在自己的面前關上。
他在走廊裡坐了一陣，突然想著要給陸寧寧打個電話。
卻不想陸寧寧那邊竟然沒人接聽。
霍聞聲皺眉，想到霍文漁說的日記和那一聲聲的對不起，他轉而又給路易斯打了電話，讓他將霍文漁的日記本帶過來。
與此同時，陸寧寧這邊。
「你可真是讓我好找。」顧三將陸寧寧堵在巷尾，眼底滿是紅血絲。
陸寧寧的嘴唇動了動，又忍不住道：「我又沒讓你找。」
「你究竟惹到了什麼牛鬼蛇神，網上的那些負面評論簡直和病毒一樣，掃都掃不幹凈。」顧三揉了揉眉心，像是很疲憊。
這段時間他四處忙碌，又是冷氏和陸氏的事情，又要幫著平息那些亂糟糟的言論，陸寧寧還要在這個關鍵時刻給他添亂。
「我也不知道……」陸寧寧嘟囔一聲，又忍不住問，「我爸媽怎麼樣了？」
「你不是宣布脫離陸家嗎，怎麼還一口一個爸媽？」顧三嘲諷她。
陸寧寧惱火道：「你以為我想嗎？」
「既然不想為什麼不能留下來好好一起想辦法？非要做的這麼極端，你以為老陸他們會為此感謝你嗎？」顧三也跟著惱火起來。
他已經連續三個晚上沒睡覺了，現在就像是個行走的火。葯堆。
陸寧寧憤怒地說：「是啊，我不像你這麼厲害，我都拼了命在躲了，還能找到我。我這種小蝦米，也隻能用最笨的辦法了！」
說到後面，陸寧寧的聲音都哽咽了。
她的難過分明在姚蘭和陸伯言的面前藏得很好，在喬景辰和霍聞聲的面前也藏得不錯。
偏偏在面對著顧三的時候爆發了。
陸寧寧覺得丟人至極，又委屈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