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沈清棠以前從來沒考慮過的問題浮上心頭。
孩子真的可以不需要父親嗎?
沈清棠自問有能力把兩個孩子衣食無憂的撫養成人。
也能做到給他們這個時代中等偏上的教育。
因為在封建古代,上等的教育資源都握在皇家手裡,不是她有錢就能買的到。
她還有一個和諧有愛的家庭。
可是不管是富庶的物質生活還是精英的教育亦或是有愛的家人,都代替不了“父親”這一角色。
沈清棠目光往季宴時臉上落了落。
平心而論,季宴時目前來說是個好父親。
糖糖和果果的事大都是季宴時親力親為。
他除了情緒價值可能給不足之外,其他都是滿分。
若是讓季宴時當孩子的爹……
沈清棠搖搖頭,想要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
從臨近出發到南疆這一路,她已經能從諸多細節中猜出季宴時不是一般人。
縱使看不見的,比如那艘大船的上的蒸汽機。
從沈清棠給出草圖到她見到大船不過半月左右。
半個月,那麼大的蒸汽機動力系統已經從無到有正常運行。
在科技并不發達的古代,沈清棠可以想象那半月天金錢燃燒的半月。
更是有不少能工巧匠不眠不休。
而能駕馭這些金錢和能人的男人,絕對比沈清柯說的秦小将軍權力更大一些,實力和野心也更大一些。
在封建王朝,有這樣實力和野心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得是皇字号人物。
讓一個皇親國戚娶她一個單親媽媽?
她甯願相信自己一會兒出門可以撿到一千兩黃金。
沈清棠抿了下唇,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下山。
小孩忘性大。
縱使現在會因為見不到季宴時哭鬧,幾天過後習慣了便不會再找他。
她跟季宴時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縱使孩子們需要一個爹,也不該是季宴時。
在季宴時痊愈之前,她得讓糖糖和果果習慣沒有季爹爹的生活。
沈清棠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起身打算把已經鬧到沒有力氣的糖糖抱走。
手還沒碰到糖糖就聽見外面傳來族老中氣十足的怒喝:“哪個混賬把老子的番薯苗拔了?”
沈清棠:“……”
心情一般是“老頭子”,心情好點兒是“老夫”,心情不好就是“老子”!
族老口頭語夠多的。
沈清棠腹诽完,抱起糖糖出門。
遠遠看見族老抓着沈清棠采摘下來的那把番薯葉氣呼呼的質問衆人。
向春雨、季十七事不關己地後退一步。
季十六左右看看,略一猶豫也後退一步。
本來站成一行的四人,隻剩下秦征自成一排,仿若他往前一步站出來承認一般。
秦征:“……”
沒好氣的翻白眼,“你們可真仗義!”
眼一閉,牙一咬,張嘴。
“我拔的!”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秦征側頭,見沈清棠抱着糖糖走過來,頓時指着她扭頭斥責向春雨、季十七和季十六,“看看你們!都不如人家棠姑娘有擔當、講義氣!”
不等向春雨等人開口,又轉頭訓沈清棠,“這事有一個挨訓的就行了,你湊什麼熱鬧?”
沈清棠朝秦征道謝,“謝謝!不過,為什麼挨訓?明明是他……”沈清棠單胳膊抱娃,騰出一隻手指着族老,“說養的雞和羊随便我宰,地裡的蔬菜随便我摘,糧食随便我煮。
我就想清炒番薯葉怎麼了?”
“胡鬧!”族老噎了下,這話确實是他說的。可是……
他還是心疼的不行,跺腳,強詞奪理:“這不是蔬菜,這是番薯!你知道什麼是番薯嗎?它就不是吃葉子的,要等秋天吃番薯藤下面長的果子!我是讓你随便吃蔬菜和糧食,可我沒讓你糟蹋莊稼。”
族老伸出雙手往左右分開,比劃出一筷子長的距離,“番薯成熟之後可以長這麼大,用火一烤又香又甜還軟,最适合我這種牙口不好的老頭子。
可惜這玩意在山上難成活。我攏共種活這麼點兒還讓你給我薅了這麼多!”
天知道他在山上種番薯有多難!
反正對他來說,比養蠱難得多。
沈清棠薅下來的一大把番薯藤,等秋後長成地瓜得裝一籮筐!!
疼,心疼!
沈清棠倒沒想到族老會因為一把番薯葉心疼成這樣。
畢竟在現代不管番薯還是番薯葉就是尋常蔬菜,并不值錢。
乍看見番薯隻顧興奮,後來忙糖糖和果果也沒時間想番薯在山上成長多不易。
見族老這樣,生出幾分内疚,“抱歉!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善待這些番薯葉,努力把它們炒的好吃一點兒!”
族老:“……”
死丫頭!
他要給她最毒的蠱!
***
烤全羊也好烤羊肉串也罷都需要時間準備,一上午時間顯然不夠。
于是午餐從簡,涼拌黃瓜、時蔬菌湯還有清炒番薯葉。
族老看見番薯葉又喜從悲來,憤憤瞪了沈清棠一眼,大大夾了一筷子塞進嘴裡,胡亂的嚼着。
沈清棠笑眯眯逗他,“怎麼樣?香不香?”
族老本想說不香,轉念一想這是自己親手種的憑什麼不香?
惡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香!”
又嚼了幾下。
嗯,确實挺香。
就是心疼。
沈清棠見時候差不多了才跟族老說實話,“放心,這些番薯葉摘了不會影響長番薯的。相反合理修剪多餘的番薯葉才有利于秋天結大大的番薯。”
族老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不會唬我老頭子吧?”
沈清棠攤手,“這會兒我可沒辦法證明。要不然,你等秋天再看看?我摘了半塊地還留半塊地,到時候你可以對比一下看看。”
族老:“……”
“你是覺得到時候季宴時治好後,你們遠走北方,就算番薯少了我也拿你們沒辦法是吧?我告訴你我徒子徒孫多的很,我不下山不代表他們不出南疆。想找你們容易的很。”
“看您這話說的。”沈清棠喊冤,“就幾個番薯,我至于騙您?退一萬步說,假如我說的不對,您再讓徒子徒孫給您送一批秧苗上來就是了。
正好,您也讓他們給我捎一點兒。放心,我付錢,不白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