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重傷,等他醒來後,季宴時已經完成了對秦家軍的安排。
彼時,他還神志不清。
秦淵有些慚愧,更多的是感激。
雖說秦家軍是大乾的軍隊,也是大乾的子民。
可包括龍椅上那位,所有的朝臣都忘了這一點。
對付起秦家軍,像是對付敵人。
将士們越心寒,就越效忠秦家。
而秦家,不能讓無辜的将士們枉死。
秦淵長長歎息一聲。
他不想反。
是朝廷逼着他反。
也幸好,甯州有季宴時在。
季宴時先是下令讓一部分士兵扮作北蠻子攻打邊關。
又派秦家軍精銳出城攻打。
絕大部分秦家軍精銳都“戰死”沙場。
“戰死”的精銳再扮作敵軍,搞偷襲,又“殺”掉秦家軍部分精銳。
就連接管秦家軍不久的秦小将軍也在其中一次戰役中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就這樣慢慢把秦家軍精銳從兵部的登記簿上一點點的抹除。
随後化作普通百姓藏匿于一條重要的防護線上。
同時不停地招兵補足傷亡。
但是,就在朝廷派來人接管秦家軍那日,軍營裡起了大火,恰好燒了那些還未來得及報送軍部的新名冊。
據說是因為京城來的官員在帳篷裡醉酒後不小心打發了燭台所緻。
而,大部分兵丁并非自願從軍。
在帳篷失火之際,全部逃走。
他們才到軍營就迫不及待的交接兵權,并且找了幾個由頭發落了秦将軍重要的将領。
而那幾位将領也不幸在那場大火中“喪命”。
京城來的官員們因為怕擔責任不敢聲張,悄悄把這事按下,開始重新招兵。
跑了那麼多兵,是砍頭的重罪。
秦淵醒來後,聽說這些事,高興的直拍大.腿。
不愧是季宴時。
反正換他是想不出這麼妙的主意。
隻是樂極生悲,咳嗽了半天才停下來。
季宴時搖頭,“就是委屈諸位将士。一路風餐露宿,低調趕路。如今大部分人還得自力更生。”
大山谷中這一萬人是精銳中的精銳。
每個人的軍銜都是用敵人的屍體堆砌而成。
如今卻都隻能在谷中過見不得光的日子。
還得憑雙手勞作養活自己。
用沈清棠的話說,他們都是在倒貼錢“打工”。
秦淵擺擺手,“能活着才重要,其他都是小事。”
季宴時點點頭,“關于和談書上說的割地賠款,将軍怎麼看?”
“我一個‘死人’能怎麼看?”秦淵臉色不太好,“我們秦家三代人,誓死守衛邊關。
反正從我記事起,從未讓一個敵人踏進邊關。
如今倒好,就為了争兵權,他們不惜給以血護國的将士們扣上莫須有的罪名。還做出割地賠款的蠢事。
真是喪權辱國!”
說到最後幾個字,秦淵咬牙切齒,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季宴時淡淡道:“已經發生的事,再生氣也無用。本王來北川就是想跟将軍一起商量對策。”
秦淵搖頭歎息,“在王爺來之前,我們幾個人已經開過幾次會商量解決之法。隻是一直沒什麼頭緒。
聖旨雖還未下,但,末将覺得,最多過完年,就會頒發聖旨。”
說完,譏諷的勾起唇角,“聖旨遲遲未發,說明龍椅上那位多少還剩點腦子。知道這事辦的不地道,怕被百姓唾罵!”
“本王倒是有幾個辦法,還請将軍幫着拿個主意。”
“王爺請說。”
“一,将計就計。聖旨怎麼說咱們就怎麼辦。該割地割地,該交付交付。
等敵軍進城,讓将士們從外圍包餃子,把他們絞殺在這十城之中。”
“二,直接舉了反旗。秦家軍以護百姓之名,寸步不讓。在雲州自立為王。”
“三,使計讓北蠻先違背契約,率先對大乾發起攻擊。讓來接管秦家軍的新将被迫出兵。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秦淵低頭沉思。
其餘将領也紛紛開始讨論。
良久,秦淵先開口。
“末将以為,前兩條計策都非上策。
若是等北蠻進城,咱們确實可以将計就計,隻是老百姓怕會飽受戰火之苦。
北蠻子若是被困在城中,必定會燒殺搶掠。
到時候多少無辜百姓得命喪黃泉?”
“舉反旗更要不得。如今王爺羽翼未豐怕是無法跟皇上對抗。
到時,外憂内患,背腹受敵。
必然是輸局。”
這也是其餘将領商量出的答案。
季宴時沒着急表态,追問:“第三呢?”
“第三倒是好計謀。若真能北蠻率先違犯盟約出兵自然最好不過。
不論輿論還是争兵權都對咱們有利。
也是對百姓傷害最小的計謀。
隻是兩國和談,北蠻占了大便宜,又如何會無緣無故反悔?!
想讓他們出兵,恐怕很難。”
季宴時點頭,“本王也是這麼想的。是以,還請諸位在勞作之餘,想想怎麼才能讓北蠻子自願違背契約,出兵攻打邊關。”
***
開完會,會議室裡隻留下了秦淵和秦征。
秦淵提起衣擺給季宴時下跪,不同于方才的軍禮,隻是普通的謝禮。
“還未有機會謝過王爺的救命之恩。”
季宴時搖頭,彎腰扶起秦淵。“我們之間不談謝。”
年幼時,秦淵對他的恩情不比救命之恩差。
秦淵搖頭,“若隻是平時,我也不道謝。隻是醒來後才知道為了救我,王爺亦受了重傷。實在慚愧。”
“老師這麼說就折煞我了。您待我亦是恩重如山。”
季宴時話音還未落,小糖糖突然哭了起來。
季宴時側過頭。
軟布上的兩個小家夥因為搶一個象棋打了起來。
方才他們用象棋當拼搭積木玩來着。
果果先拿的,小糖糖要搶。
果果不給,她搶不過就哭。
秦征看見,轉身又拿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象棋給小糖糖。
小糖糖發脾氣扔了出去。
季宴時彎腰,訓小糖糖,“糖糖,不可以這樣!”
秦淵跟在後面樂,“這小女娃娃是個脾氣大的!像她娘。”
秦征搖頭,“沈清棠?沈清棠可不這樣亂發脾氣。”
季宴時薄唇微掀,“那是你沒見過她不講道理的模樣。”
對着他,沈清棠不講理的時候,母女倆還是有些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