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川住慣了二叔家的茅草屋,甚至覺得如姑姑家挺寬敞的。
沈清丹生出一種能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錯的想法。
可,這隻是她的想法。
其餘人不這麼想。
一到京城,父親和二伯就開始奔走。
父親先去找的瑞王。
他就是為了瑞王才被抄家流放的。
然而,父親回來時,臉比沒有星辰的夜色還要黑幾分。
不,不是純黑還是淤青和紅腫。
他連瑞王的面都沒見到,就被瑞王府的人打了出來。
瑞王府的人怪他亂說話,害他家王爺吃皇上的罰還差點失了盛寵。
沈清丹忽然想起來,離開京城前,父親是打算讓她嫁給瑞王的。
父親回來把在瑞王府受的氣撒在她身上,怪她沒有用!
沈清丹很委屈,辯駁了兩句就被甩了一耳光。
沈清丹躲在總算屬于自己的房間裡哭的肝腸寸斷,終于明白了一件事。
她被父親放棄了!
以前在京城時,父親想讓她嫁給瑞王所以寵着她,對她最好。
在北川時,父親想通過嫁了她回京,哪怕最苦最難的時候都沒讓她幹過活,力所能及的把她打扮的幹幹淨淨。
可是回京後,父親動辄就對她發火。
在北川是她頭一回挨父親的巴掌。
回京後,挨巴掌卻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沈清丹終于明白,自己就像未婚懷孕的沈清棠一樣,被父親嫌棄了。
她從最初抗拒成為和親公主,漸漸變成不平衡。
她自幼在京城長大,是見過和親公主的。
縱使為了皇家臉面,也會給和親公主最基本的尊貴。
念不到頭的賞賜,豪華的府邸。
可以說出嫁前一段時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出嫁時更是被冠上“為了兩國和平”的榮耀,皇上會親自相送。
唯一的遺憾大概是還沒有活着回來的和親公主。
沈清丹不平衡的是,哪怕“回光返照”式的榮耀都沒給她。
他們一家跟着車隊匆匆往回趕。
最終趕在正月裡趕回來,就像被遺忘了一般。
宮裡不傳旨,不召見。
沈家人回京的喜悅漸漸淡了去。
父親一家一家的跑,去找以前相熟的官員,找祖父以前結交的好友。
無一例外,都被拒之門外。
有些直接被門房趕了出來,有些像打發乞丐一樣給了些銀兩打發出來。
哪怕這樣,父親也得接着。
要不然家裡隻有父親的俸祿,根本不夠一大家子開支。
畢竟這是京城不是北川。
父親雖有俸祿,卻遲遲還未能上朝,官服官印都還沒發放。
去問就說讓等安排。
二叔那邊也不順利,他曾經那些挂在嶽家親戚或者心腹名下的鋪子。
不是被貪了就是倒閉了。
畢竟曾經生意紅火是因為沈家的地位。
二叔四處撒潑耍賴,要回來的銀子還不夠全家置辦一身新衣裳的。
這期間一家人更是受盡冷眼和嘲諷。
祖母年紀大,受不了連日奔波的勞累,又病倒了。
還是祖母的娘家人偷偷給她請了大夫。
偷偷的意思是,隻請了大夫,人沒來。
母親和二嬸兒也試圖回娘家求助過。
二嬸兒連娘家門都沒能進,母親隻得了些銀兩和衣物。
就在沈家人日子熬不住的時候,皇上終于召見沈岐之和沈清丹。
沈岐之終于拿到了他的官印官服,官複原職。
沈清丹主動打扮,穿上最好的衣服,戴上最好的頭面。
和親公主,總歸比棄子強。
然而,卻沒有沈清丹想象中數不完的賞賜名單,隻象征性的給了一些華而不實的玩意。
也沒有長長的嫁妝單子,隻說禮部會準備。
總之沈清丹三言兩語就被打發出來。
沈岐之比沈清丹晚出來了會兒,出來時臉陰沉的像暴風雨來臨前。
他們父女回家時,一家子老少都巴巴的等在院子門口。
沈清丹母親更是迎出門,“夫君,丹兒,怎麼樣?皇上怎麼說?”
二嬸兒和二叔則踮起腳往沈岐之身後看。
沈岘之便問沈岐之:“大哥,賞賜的隊伍沒跟着你來?”
按照慣例都是一起啊!
一般皇上都會賞一些金銀财寶給和親公主的母家。
是補償也是安撫。
沈岐之臉色更難看了。
忍了一路的沈清丹撲進母親懷裡,“母親,女兒後日便要跟着北蠻的隊伍離開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