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市的氣溫，要比靠山村高些。
隻是前兩天下了一場雪，冷風刮過來，依舊很是冰寒。
今天天氣不錯。
冷空氣凍得太陽都有些清冷了，但到底是放晴了。
霍海波今天休息。
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好不容易願意和他親近了，他便決定好好在家陪兒子一天。
權馨則是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出了家屬院，權馨坐上了公交車。
她要去看看吳芳芳。
好像在這偌大的蘭市，她就隻能想起她了。
結果剛到罐頭廠家屬院門口，就聽見了一道令人厭煩的聲音。
「權馨！」
權馨蹙眉，轉身。
居然是趙玉華。
相較於以前的不可一世，現如今的趙玉華變得十分憔悴，疲憊。
她穿著洗得有些發舊的棉衣褲，齊耳短髮顯得她蒼老了十幾歲，可說出的話，依舊是那麼刺耳。
「你個.......你怎麼回蘭市了？」
不知想到什麼，她拉著權馨就往家走。
權馨微微蹙眉，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還是跟著趙玉華往前走去。
在大街上吵架，總歸不好看。
走到巷子口，熟悉的幾個大媽看見權馨都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你.......你是權馨？」
權馨笑。
「趙大嬸，王大嬸，劉大嬸，過年好，我是權馨。」
權馨笑著在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回到了那個令她窒息了十幾年的家。
嬸子們都不敢置信，因為權馨的變化，太大了。
曾經皮膚蠟黃，矮矮小小的女孩子幾個月不見，好像一下就變成大姑娘了。
身高抽條了，皮膚白得發光，就是穿的衣服，也沒了補丁，看起來漂亮極了。
要不是權馨承認，她們都不敢認了。
「權.......權知青........」
要說這個家唯一對權馨懼怕的，那就是王小梅了。
她已經被權馨給打怕了，不敢有敵意。
尤其是爸爸和哥哥的死，讓她徹底怕了權馨。
那腦漿崩裂的場面，讓她至今都噩夢連連，痛不欲生。
「你回來了........快進屋裡坐，我給你，泡茶喝.......」
「滾一邊去！
泡什麼泡，茶葉不要錢啊？
她一個賤丫頭回自己家還妄想把她供起來不成？」
趙玉華惡聲惡氣。
對於這個害她親閨女下鄉的掃把星，別指望她能有好臉色。
權馨看著面容都發生了變化，變得越來越刻薄的趙玉華挑眉道：「怎麼，不歡迎我回來？」
聞訊走出來的權任飛一看見權馨，忙道：「小馨，回來就好，快來屋裡烤烤火。
你媽就是心情不好，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你做小輩的多擔待。
小王，快給小馨沖碗糖水過來。」
權馨玩味一笑，提步進了堂屋。
嚯，屋裡挺乾淨的。
裡面就一桌子，一個火爐子，六把椅子，以及兩個長凳子。
權馨一屁股坐在火爐邊，取掉了帽子圍巾還有手套。
看著爐蓋上還烤著幾片土豆片，剛好烤熟，她拿著放在旁邊的筷子夾著吃了兩片。
王小梅也手腳麻利將糖水放在爐盤子上，然後小心翼翼縮在了牆邊的長凳上，目光有些灼熱地看著權馨。
今天估計，有好戲看。
「小馨，吃飯了沒？讓小王去做一點。」
「不用。」
他家的飯，還是少吃為妙。
趙玉華看著權任飛刻意討好的模樣，心情隻覺十分不爽。
「權馨，你怎麼會回蘭市？」
趙玉華取下脖頸間的圍巾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拉過一把椅子也坐在了火爐邊。
權馨烤著火，淡聲道：「來蘭市辦事。
倒是你，這大過年的不在家待著，怎麼跑去罐頭廠家屬院那邊了？」
權馨隨口一問。
她心裡，倒是有了一點猜測。
「你還說？
你明知道阿阮身體不好，還算計她去下鄉，你怎麼這麼狠毒！
我不趁著過年去跑跑路子，阿阮一直待在鄉下怎麼吃得消？
剛好你回來了，趕緊把你身上的錢給我。
你二哥說你現在一個月至少有一百多塊錢的收入呢。
你趕緊把工資給我，要不然，老娘饒不了你！」
趙玉華狠狠盯著權馨那張如玉美麗的臉。
這小賤人離開家是過得越來越滋潤了。
看看她這張出眾的臉，簡直讓她嫉妒得恨不得撕下權馨這張麵皮蓋在周阮的臉上。
這麼美的臉配上她有些清冷的氣質，給別人一種很深的疏離感，看著有些不好接近，也親近不起來。
「趙大媽這話真可笑。
我們已經斷絕關係，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要工資？
我還活著呢，你就想拿著我的錢當自家的用，你的臉皮，可真厚啊。」
「你個賤........」
「行了！」
權任飛呵斥了趙玉華一句。
看不清形勢的蠢貨，還以為權馨和以前那麼好拿捏呢？
「小馨回來一趟不容易，你好好說話。」
趙玉華氣沒處撒，轉頭狠狠瞪了一眼縮在一邊的王小梅。
王小梅：「........」
幹我啥事？瞪我幹啥？
「小馨，你也知道家裡........」
「你家的事，與我無關。」
權任飛：「........」
這掃把星難道真不想認他們了？
「權馨你怎麼說話呢！我們可是.......」
權馨突然轉頭，黝黑的眸子直直盯著趙玉華看。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瘋魔般的恨意在權馨眼底不停蔓延。
不明的情緒，藏進了心底的陰影裡。
無數的仇恨被陰霾掩蓋，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裡，看不到一絲光亮。
「你想說什麼？」
她的聲音淡淡，卻讓在場的三人都屏住呼吸，噤了聲。
「權........馨.......」
趙玉華心底顫抖，打卷的舌尖吐出來的兩個字，滿含憎惡，還略帶恐懼。
權任飛眼神微涼。
「趙玉華！」
「你給我閉嘴！」
趙玉華回神後繼續大吼，絲毫不理權任飛的阻攔。
「我沒想到你竟是這麼個恨心涼薄的人。
權馨，老娘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現在家裡遇見困難，你熟視無睹，還想和我們劃清界限，你怎麼不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