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芳吸吸鼻子，不明白他啥意思。
秦大橋繼續道，“妹夫不是跟着回來了嗎？他給江城打了電話，這事兒直接告到市公安局，他們鄭家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跑不了。”
一聽這話，張桂芳眼睛瞪圓了。
“真的！”
秦大橋給她擦擦眼淚，“這還能有假？你不信問問小喬。”
張桂芳立馬探頭朝秦小喬看去，見她鄭重其事點點頭，終于松了口氣，喜上眉梢地輕哼。
“活該！”
她咬牙切齒地罵道，“他們鄭家做了那麼多缺德事，到時候查下來全把他們抓去坐牢！”
揚了揚眉，她大仇得報似的爽快得不行，又看了眼秦大橋臉上的傷。
“是不是疼壞了？家裡好像還剩點白酒，我到時候搞點草藥在裡面給你揉揉，揉了淤血散得快。”
秦大橋點着頭，也很心疼她。
“别忙活了，我扶你進去歇着。”
張桂芳點點頭，正好，她有點悄悄話想問秦大橋。
被攙扶着進了二人的卧室，她轉身别了房門，小聲問。
“妹夫說的話算數嗎？他說交給誰就交給誰？你咋啥都信？”
秦大橋答不上來，“咱們也沒靠山，不知道他說的真假，等一會兒就知道了，他說晚點鄭家人會自己把工錢給我送來。”
張桂芳眼睛一亮，要真這樣，那這個妹夫的本事還挺大的。
又想起自己那個好吃懶做的小姑子，真是天上掉下餡餅走了狗屎運，能嫁給這麼優秀的軍人。
不過她現在瘦下來了，樣貌也不錯，單從外表看，和妹夫倒是很登對，要是真轉了性，配妹夫倒也馬馬虎虎。
“行了，我自己歇會兒，你出去幫着做飯吧，他們大老遠來，不得做點好的？”
說到這，她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從後面的衣櫃裡摸半天摸出一張錢，捏在手裡捏得死死的，滿臉都是不舍。
眼見秦大橋轉身欲走，她一把拉住他，狠下心塞過去，“你跑供銷社那邊去買點米油回來，現在還在殺雞，買回來正好做飯。”
秦大橋不明所以，拿起來一看，五塊錢！
這可是筆大數目，他吓了一跳。
“媳婦你哪兒來的？”
張桂芳不看他，生怕自己待會兒舍不得。
“當然是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還能是哪兒來的？我偷的？”
秦大橋被她逗笑。
“快去吧，要是妹夫這事兒真給你辦好了，工錢馬上就能有，到時候這五塊錢也不算什麼。趕緊準備好飯菜，就當是謝謝他們兩口子。”
張桂芳推了他一把，眼見秦大橋傻呆呆的轉身離開，她才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床上。
想到家裡日子這麼難，這錢還是當初她攢下來準備留給孩子用的，低頭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還是沒福氣。
沒福氣生下這個孩子。
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睛，什麼也不想，倒頭躺下。
等秦大橋揣着五塊錢打算出門，正和手忙腳亂的李霞撞個正着。
“你去哪兒？女婿來了，你這個大舅哥不好好陪陪人家？”
秦大橋又問，“不是有小山麼？雞鴨都抓好了？”
一提起這個，李霞就滿臉愁容。
“小山在殺，家裡啥都沒有，我看去誰家借點，等你工錢下來再還給他們。”
她也是抱着賭賭的心态，秦家在這裡無親無故，真要借錢還挺難。
更何況這年頭大家都差不多，他們揭不開鍋，鄰居也不太可能大魚大肉。
不過現在女婿回來了，誰都知道他們家有個軍官女婿，要是想着以後能拜托他們幫點忙，說兩句話，這米油應該能借到的。
“媽，不用了，我這有幾塊錢，你去供銷社買吧。”
他又把那張五塊錢塞給李霞。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家裡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哪兒來的五塊錢？
等拿起來一看，還真是，李霞面色一變，拉着他壓低嗓門問。
“你哪兒來的？”
秦大橋一張臉漲得通紅，本想給自己媳婦打打掩護，奈何壓根不會撒謊，半天才支支吾吾。
“桂芳存的。”
李霞隻是愣了幾秒，又把錢給他塞了回去。
“既然是她的私房錢，你就好好給她存着。”
家裡裡裡外外都靠他們夫妻，這次秦樹摔倒，小山的學費，大頭都是他們給的，李霞可沒那個臉花兒媳婦的私房錢。
秦大橋追上去解釋，“用了吧，我工錢待會兒就下來了，再還給她就是，你現在到處去借，借不到是一回事，借到了也是欠人家的情。”
李霞一想，還真這麼回事。
盯着大兒子看了看，笑了笑道。
“可以啊，大橋，變聰明了？”
“……”
秦大橋一噎，他隻是老實，不是笨好吧。
“行，那我先用。”
李霞揣着那五塊錢，馬不停蹄出了家門。
秦大橋腿有點疼，幹脆倒回去接待秦小喬，看她還坐在門口。
“蚊子這麼多，咋不進去？”
“外面涼快點，我坐會兒。”
秦小喬拍拍身邊的座位。
“大哥你坐下。”
秦大橋沒應，一瘸一拐去屋裡給他們倒水，家裡連茶葉都沒有，他隻倒了兩杯山泉水出來。
“妹夫呢？”
“不知道，可能帶孩子去了？”
落座在秦小喬身邊，還沒坐穩又聽她問。
“嫂子這是怎麼了？我看她氣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秦大橋面上有些挂不住，對上自家妹妹那雙狐疑的眼，他吞吞吐吐半晌才把事情說明白。
秦小喬聽完，恨鐵不成鋼，又心疼又惋惜。
“你是孩子爸，咋不跟着留意下？”
孩子沒了一回事，傷身體又是一回事。
秦大橋駝着背沉默不語，滿臉羞愧。
秦小喬見狀也立馬噤聲。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說再多都無用，孩子沒了，他們夫妻倆比誰都難受。
她作為妹妹，也就不多說惹他們傷心，想了想才繼續開口。
“你們還年輕，等嫂子養好身體，再懷也不遲。”
“我這次過來順道帶了幾盒補品，你到時候都炖給嫂子吃，平時也别在她面前提了，免得她傷心。”
聽到這，秦大橋才緩緩點頭。
